诚然是鲜少有人敢惹,若非京城的这位张老爷早已投入太子殿下门下,楚惊春也不会将心思落在马元魁身上。
马元魁此人,行常人不能行之事,非一般的狠绝。
烟兰犹自絮叨着:“您想啊,那么严重的饥荒,饿殍遍野,他却是能趁势而起,过得比从前更加滋润。”
人肉生意,不是谁都能做的?
楚惊春这般素来不信鬼神之人,也忍不住去想,若这世上真有阎罗鬼刹,凭马元魁经手的人命,死后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烟兰又道:“对了掌柜的,奴婢还听说,马元魁如今虽是成了江州首富,府上也养了许多舞姬佳人,可旧时的习惯没变,高兴了就玩,不高兴就剁了。”
烟兰说着,一面抬手比划,仿佛手下砧板正剁着鱼肉。
楚惊春失笑:“都是传言,实际如何,还需鱼露用心打探。”
烟兰张了张嘴,正要再说些什么,外头传来叩门声。烟兰忙合上嘴,绕过屏风去瞧门口的动静。
门帘一掀,外头刺眼的光线就叫烟兰微微眯了眼,叩门的丫头立时躬身道:“烟兰姐姐,林公子又来了。”
近日来,林霁尘时常到访,似如从前又做了春和楼的常客。然而,也不尽相同。
来了数次,次次冲着楚惊春,却是没有一次当真抬手敲了楚惊春的房门。只是每每叫上些菜,用上一壶酒,再托丫头与楚惊春传上两句话。
是以,这一回,烟兰甚至不必先去通报了楚惊春。
只道:“这次说了什么?”
“林公子说,林相已经派人回老家修整老宅,不日回乡,往后便不再回来了。”
“知道了。”烟兰打发丫头离去,才又走到楚惊春跟前。倒也不必再次重复,楚惊春在内间听得一清二楚。
烟兰脸上写满了不悦:“林公子真是有意思,回回来都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一时要做官了,一时官至几品承蒙皇恩,一时又醉意潦倒做个可怜样。”
楚惊春未吱声,林霁尘如今坐到光禄寺寺丞,是正经的从六品官员。可见,陛下或许当真不打算再用林修逸。
“掌柜的,您说林相真的会走吗?”
曾经身居高位之人,就这么将一切都舍弃了?
楚惊春沉吟片刻:“林相老谋深算,也许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