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尘将一张嘴,求情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前疾风刮过,屏风折叠,楚惊春不知何时来到眼前。残存的体面,瞬时碎了一地。
本不敢再见,不能再见。
可骤然间四目相对,林霁尘还是听见如雷似鼓的心跳,欢喜跃然于脸颊与耳畔。然也只是那么一会儿,他很快看清了楚惊春眼底的凉意。
那样讽刺。
楚惊春静静地凝着眼前人,确然瘦了许多,满身颓靡,细看之下竟是连昨日那位替身都比不过。
失了精气神的人,像个提线木偶。
讥讽的话在喉间转了转,到底改了说辞。
“林公子,若你有疑问要解,不论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唯有楚玥,不行。”
林霁尘低垂着头,似转过万千思量,良久方道:“什么都可以?”
“是。”
“草民的伯父,他……”
楚惊春利落道:“我未曾亲手杀他,但他确实是因我而死。”
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诚然不必太过惊诧。
“是四殿下帮的您?”
“不算帮,是利益交换。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林修逸的头颅,是他给我的投名状。”
林霁尘猛地抬起头,满目难以置信。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要四殿下谋杀当朝宰相?”
楚惊春终于忍不住笑了,原来心底有谱,不过是猜想到林修逸的死与她有关。却不曾想过,堂堂一朝宰相,只配得一个投名状。
林霁尘被她笑得心下愈发不安,脱口道:“你笑什么?”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四殿下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楚惊春缓缓敛住笑意,既是他问了,索性说个清楚。
“四哥说,他会以帝王的身份取消你与楚玥的婚约。”
林霁尘一震:“轻白……”
楚惊春并不理会林霁尘眼中翻滚而来的情意,只继续道:“你瞧我如今也当明白,我并未叫他如意。自然,我也从未看上他许下的诺言。之前种种,不过是特意叫他误会你是我的软肋。”
“毕竟,总要有短处被人捏在手上,才能让人放心。”
林霁尘定定地看着她:“你,从未喜欢过我。”
“不厌憎。”
楚惊春说的直白,林霁尘仿佛被人攥住一颗心,生拉横拽,痛的叫他喘不过气来。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末了,到底没抗住眼尾泛上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