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也是看得起阿涧,要一击即中,要他非死不可。
一柄大刀擦过肩侧,另一支暗箭便刺中了他的腰腹。不一会儿,一身衣裳破碎,周遭躺了几人,阿涧也单膝落了地。
堆起的火堆不知何时被搅散,只余下些微火星,已半点瞧不见人。
阿涧吐出一口血,满嘴腥甜。
耳侧微动,又有一支暗箭袭来。阿涧身子后仰,堪堪躲过。亦是在长箭划过眼前的一刹,阿涧忽然意识到,这一夜,他或许要交代在这里。
死吗?
他不怕死,可是不能死。
既算是死,也要多杀几个,也要回头去看一看鱼露,确保她安然无恙。
头顶月光穿过乌云,洒下片刻的光亮。阿涧转动手中长剑,眸中杀意愈浓。
从前楚惊春将他教的太好,教他用剑者,以快为首。教他万事,以护住自身为先。以至于阿涧险些忘了,他是一个护卫,是一个杀手。最好的进攻不是防守,而是不要命。
血色喷溅来的愈发汹涌,躺在地上的人亦越来越多。
最后死的那个,倒在地上时仍是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就输了呢?必赢的局,怎会输?
翌日傍晚,江州胭脂铺。
鱼露歇在后院躺椅上,正捧着一本书册闲看,忽的就听见一声叫喊。
“姑娘!不好了姑娘!”
是马元魁派来伺候她的丫头,也是见过些世面,自打来到她身边,从未这般失了形态。
鱼露蓦地一慌,一颗心骤然悬到了嗓子眼。
她疾步行至前院铺子里,一眼便见着外头一片慌乱。处在中心的,是一匹马,马上驮着一个伤痕累累不知是否还有气息的男子。
周遭围了许多看客,还有她铺子里打杂的小厮,正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将男子弄下来。
鱼露瞪圆了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好端端地走了,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他,还活着吗?
鱼露手脚冰凉,身子僵硬着喘不过气来。若非丫头在身侧搀扶,几乎要跌倒在地。
眼前那几个小厮粗手笨脚,鱼露忙上前几步,哑着声音道:“慢着些。”
别弄疼了他。
阿涧比着出入春和楼时长高了许多,身形也比从前健壮。纵使小厮们轻手轻脚,落在鱼露眼底,仍觉得不够温柔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