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珩收回视线,缓缓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狼毫笔。太后再要抬手阻拦,不妨,楚青珩猛地甩手,太后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跌倒。
太后满眼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用心养大的儿子,竟然抬手推了她。
趁这么会儿功夫,楚青珩抬起沉重的右手,一字一字,将两道圣旨写下,而后一一呈现于楚惊春眼前。
“嗯,不错。”
楚惊春言罢,便是站起身,从窗口一跃翻出。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仍旧没有惊动任何禁卫军。
太后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楚青珩佝偻的腰于楚惊春离去后,仍是没有挺直,只是转过身,一步步朝着殿外行去。仿佛是,被丝线悬着的木偶。
“珩儿?”太后终是哑声唤道,“你不认我这个母亲了吗?”
这一声,道尽了哀伤。
楚青珩嘴角一扯,只觉得可笑。
往常如此,他确实会因此心痛,痛惜母亲不易,十余年带着他在宫中艰难求生。
如今,不过是让他心软的手段罢了。
楚青珩未曾转身,只低低道:“母后到如今还是不能清醒吗?”
“这天下,一为兵权,二为钱财,三为民心。”
“母后,我们什么都没有。”
所以,到底在嚣张什么,叫嚷什么?
这一切全都攥在楚惊春的手心,做傀儡就该有个傀儡的样子。如今她身死离去,未打算挑破活着的真相,已是最好的结局。
还想如何,还能如何?
楚青珩步步离去,走至门口时,忽的又是顿下。
这一回,他的声音添些冷意:“母后,您是大楚的太后娘娘,该好好地住在寿安宫。日后,自有儿子与满宫嫔妃孝敬您。”
朝政之事,想也不必再想。
太后望着楚青珩离去的背影,身子软塌塌坠落。
是啊,她究竟在争什么?
不过是心底的野心,在骤然成为太后之后被无限放大,让她误以为,她也可以同楚惊春一般搅弄风云。却是忘了,她什么都没有。
无外戚大权,无朝臣归拢,亦无民心向右。
太后呆呆坐了许久,终是痴痴地笑了出来。
罢了罢了,至少,还是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