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翰背对着他,双手负后立定等着。
衣上坤稍一思索,深吸了口气后,鼓起勇气来开口说道:“殿下,小女如今已经身怀有孕,怕是不能伺候殿下了。故,微臣恳请殿下,求殿下放过云儿这个丫头吧!”
“放过她?”轩辕翰沉沉地重复了一句。
见轩辕翰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毫不动声色,衣上坤心里便知此事轩辕翰应该早已知晓。于是想了一瞬,最后坚定地道:“是。”
接着,继续意味深长地说:想必殿下已然知道了关于云儿的一切,甚至远比微臣知道的多的多。事到如今,这个孩子,微臣已然再也藏不住,未来,更是无法继续保护她分毫。既然如此,或许,任由她回到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才能活。”
话说至此,他忽然从未有过如此认真恭敬地朝着轩辕翰的后背抱起双拳来:“微臣恳请殿下,能不能……放过她,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她虽是敌国的公主,但她打小便心地善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岂料轩辕翰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之后缓缓说道:“无论她是否有孕在身,亦不管她究竟是身为东宁国的永宁公主,还是西秦国的衣上云。总归,看来本王都要让衣药师失望了。”
闻此,衣上坤惊诧地看着他的背影:“殿下……”
只闻轩辕翰恨恨地道:“这辈子,衣上云,她生是秦王府的人,死,即秦王府的鬼,谁都拦不住。”
一时间,衣上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踉跄跄着差点儿摔倒。
眼睁睁看着轩辕翰一袭黑衣斗篷,步履坚定地从自己身旁经过,而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样,这一大队人马,霎时间又紧随轩辕翰身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黎明时分。
遥远的东方忽然有一道金色的光泄下,寂静的黑夜终被打破,朦朦胧胧的天地之间瞬间变得一片光明。
轩辕翰带人马不停蹄地连夜一路追赶,岂料终是未能得见衣上云的半点儿身影。
此时,心里虽不愿意承认,却又无可奈何地想着她离开衣府后,定是无处可去,便又连夜赶回东宁了。
仿佛想要抓住这辈子最后一丝希望,他沿着通往东宁国的必经之路,快马加鞭地一直向东追出到现在,已经远离西秦皇城好远好远……
程良一路上仔细盘查,纳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殿下,我们已经追了一夜了,却始终都不见衣姑娘的半点儿踪迹。或许……或许是不是我们一开始的方向便就错了?”
程良说着,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里越想越是纳闷:“会不会,衣姑娘她根本就没有出城。昨夜疾风骤雨,水路定是不通的。我们所走的这一路,又都是去往东宁的必经之路,没有理由会错过。可我们一路上也只顾着埋头追赶,明明一场大雨过去,路上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然却除了我们自己,并没有见到任何其他车马经过所留下的痕迹。”
说着说着,他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疑惑,遂看向身旁主子的脸。
岂料自己分析说了这么多,可明显这个威严冷厉的主子像是魔怔了一般,只顾紧紧拽着手中的马缰绳目视前方,似是并没有想要放慢前行的速度半分。
不得已,程良只能伸手过去一把强行拉住轩辕翰手里的缰绳,将马儿制止了下来,大声劝说道:“殿下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属下知道眼下你比谁都担心衣姑娘。可你稍微想一想,在您与衣上坤交谈的空隙,属下从燕儿那里听说衣姑娘是临睡前听到衣上坤夫妇的争吵去察看,之后突然离开衣府的,根本就连收拾行囊也没来得及。且不说那么大的雨,还是深夜,哪个车夫会出门揽客?就算是她有办法在大雨之夜雇到马车,殿下以为以一个普通百姓的马车,能快得过咱们追赶的马匹吗?”
轩辕翰依旧保持着紧握缰绳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大路,始终都没有说话。
程良一边说,一边想着,忽然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此时心中油然升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道:“然……然若是衣姑娘此刻真的人还在城里,那……夜里那么大的风雨,天色又是那么地暗,一个弱女子,还有着身子……若是她万一体力不支,倒在了哪个无人的街角,某个角落,而不被人发现……”
这时,只见轩辕翰目光忽地一闪,似是终于醒过了神来。
未及程良把话说完,便见他一溜儿烟似的驾马从其眼前急急掉头,兀自朝来时的路向皇城方向疾奔回去。
程良摇了摇头,立马命令身旁的侍卫道:“马上发消息回去,命令全城暗卫,以城西衣府为中心,地毯式搜索衣姑娘的下落,一旦发现其踪迹,立刻来报,快!”
“是”侍卫抱拳认真地领命。
说完,一众人等便亦纷纷策马急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