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之中,在无量院任职的金灵也来拜访过他几次,想邀请他去讲道,不过都被他拒绝了,那个黄樱也来见过他。
黄樱已经紫府了回到山上,她来跟赵负云说自己想去外面开辟洞府,问赵负云有没合适的地方推荐。
赵负云当然没有什么地方推荐,但是他向黄樱介绍了一番极夜边缘的环境,他觉得那一带很多灵韵充沛的山水,不过却是需要自己梳理一番,要不然的话不好修行,不过梳理山河边就是一个修行的过程。
赵负云又下了山,他托着玄姹珠,遍寻名山,摄聚山之灵韵。
天都山之中的灵韵汇聚,但是山中玄妙,却不是他所能够摄聚的,所以他这才下山。
他先是来到附近的广元府,先是去广元府的道子院之中看了看,道子院已经不在自己当年所开立的那个地方。
不过那个地方也并没有荒废,而是有人在那里居住了,他虽然不认识,却一眼看出对方是一个修士。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当年这里首曲一指的蓝氏大族早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大族能够独领风骚,这本就是常态,修行世家,终究还是要看修行的。
他前往谢家,说有天都山故人拜访谢安澜。
谢家之人很是惊讶,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赵负云,根本也没有听过如赵负云这般形象的人,层层上报之后,最后一个白发老人出现了。
赵负云很惊讶,他的样子与赵负云心中谢安澜的样子完全不同。
面前的这个老人白头驼背,眼神混浊。
他看清赵负云之后,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的光,激动的伸出颤抖的手,说道:“负云道长,想不到我们居然还有再见之时。”
这是当年谢安澜对于赵负云的称呼,现在再听他这么喊,当真是有一种无尽的沧桑感。
“谢兄这是何故?”
赵负云心中疑惑,他们两个人待客堂之中,旁边只有一个人侍候着。
“负云道长,唉,都是命数。”谢安澜叹息道。
赵负云记得当年,他可是这广元府之中年轻一辈修士之中领头羊,他曾主持这一里的小玄门法会,在法会之中,他可是能够坐主位的。
“发生了什么事?”赵负云问道。
“负云道长可还记得那个霓裳剑姬。”谢安澜问道。
“当然记得。”赵负云回答,他还知道这个霓裳剑姬还曾在洛都出现过,至于这个女子到底叫什么,他们其实都不能够确定。
“当年得负云道长相救,我还想着,或许只有我一个人,也能够抵挡得住,但是后来那个霓裳剑姬再来,则证明我是多么的浅薄。”
旁边的侍奉的年轻人也已经是筑基修士,对于广元府之中过去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了解,尤其是与谢家有关的人和事,这会有专门的人记录,然后在新一辈的人成长起来之后给他们看,使得他们知道自己家族与外界恩怨纠葛。
这年轻人想到了一件《谢氏族事年纪》之中记录着一件事,少族长安澜与天都山弟子赵负云有交情,于青衣舞馆共御刺客。
而关于那赵负云的记载也有。
“天都山弟子赵负云,初代道子院院主,广元府教谕,神启十三年,四月三十日,于广元府南城墙上,酉时,决杀蒙彦虎,名动广元。”
这些都是当年的往事,看到这些的历史的人往往看到的只是一句话,但是发生在当事人的身上却是生死之事。
后来,关于赵负云的记录几乎就没有,因为与谢家几乎没有交集了。
“道长宛若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忽然而来,悠然而去,而我谢安澜空有满腔的想法,却始终困守于广元一府之中,可悲啊。”
赵负云能够听得出谢安澜内心深处的遗憾与不甘心,可是又能够怎么样呢,赵负云能够看得出来,他早已经神衰意败,身体已经枯朽,回天乏术了。
毕竟当年谢安澜筑基期时的一身法韵绝对不简单,可谓是有着大好前程。
赵负云也不是善于炼丹的人,也没有什么丹药给他,他最后要走的时候,谢安澜起身,拉着旁边侍奉的年轻人说道:“道长,这位是我谢家的麒麟儿,名叫谢玄生,当然,在道长面前,谁又能够称得上麒麟呢,不过是小门小户里出色一些的罢了,说给道长听,只是觉得今次见一面之后,或许再无他次,便让他与道长结个缘。”
赵负云看着对方,对方与他对视了一下,随之低下了头。
谢玄生只觉得面前的人一双眼睛可怕至极,只一个眼神便让自己受不了。
赵负云点了点头,又朝谢安澜点了点头,然后走出门,出门的那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虚空的阳光里。
在赵负云离开之后,谢玄生则是将谢安澜扶着坐下,说道:“阿爷,他现在是什么修为了,当年便是这般吗?”
“他什么修为我不知道,不过当年的他,一身气韵飘逸,与人相交之时,绝无半点压迫感,但是现在的他,这一身气息,却妖异带着几分张扬,让人觉得可怕。”
他不知道赵负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出现,但是在他的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
一个世界很大,但是一个人的世界,却很小,只局限于眼中所见所听以及所想。
赵负云出了谢家,然后又在广元府走了一圈,他走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并没有人住。
而且那里居然还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天都山赵负云道长居所’。
他清晰的记得,当年有一次自己从城外回来的时候,感觉到家门口有着强烈的杀机潜藏,自己最后不得不避开。
他进入屋子里,里面暗沉,因为窗户都关闭着的,所以有些气闷,桌子以及桌上都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过去的时光,就像是这一间屋子,会落满灰尘,慢慢的模糊记忆,再久一些,屋子也会倒塌,记忆会破碎。
他出了这屋子,却又想到了一个人名叫孙承泽的道子,当时这个孙承泽说他的姑姑孙可蕊想请自己去他家中喝茶。
而自己在那一刹那,自己却心跳加快,所以自己拒绝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在广元府之中发生过的那些事,他觉得这个孙可蕊可能有问题。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对方住哪里,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这事像落在水底的石子一样,回忆起来,便在那里,不在意的话,便永沉水底,哪天若是碰上了,再捞起便是了。
他继续在大地上行走,以玄姹珠感摄山之灵韵,又以回忆过往和感受世情来培育自己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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