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多年不曾做梦,这一夜却难得的梦见母亲被人推入湖中的一幕。
那年冬日格外寒冷,彼时她还小。身着母亲亲手做的锦袄,衣袖又格外长些,将两只小手都遮在衣袖之下。本是母亲怕她冷,故而才将衣袖做的长些。可如此一来,在母亲尸体被打捞起来时,她却也因衣袖太长,无法将小手伸出,最终也没能给母亲暖暖手。
梦里她哭喊着不准旁人将母亲带走,她还想要为母亲暖一暖双颊,好让母亲面色红润些,可却无人听她的。那些下人还是将母亲抬走了,多日后又将其埋到了地下。
那地下又冷又湿,母亲会冷的……
床边,霍无妄听她不住的喊着“母亲”,又哭喊着“别动她”,仿佛是做了噩梦。可此时更要命的是宋锦安双颊绯红,但却又止不住的哆嗦。
孟祯见状不禁叹气,“明明是个医者,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病了也不知用药。”
说着便听到院外似是有人在喊孟郎中。
他探头看去,见是一老人,便让对方先去医馆,又言他即刻就来。
刚煎好的汤药还在案几上冒着热气,孟祯不得不将此事交于霍无妄,“医馆不可无人,我需得先赶回去。这汤药你喂她服下,今日就劳烦你照顾她了。”
但此话一出,又觉不妥。
再怎么说师妹也是陆长赢的表姐,由陆长赢照顾师妹,似是无需这般客气。
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多言。直到陆长赢答应此事,他才放心离开。
西屋内顿时只剩下霍无妄和宋锦安,待汤药温热时,霍无妄端起开始喂药。
汤匙一勺勺的喂,汤药顺着嘴角往两侧流淌。霍无妄一时也没找到帕子,眼见汤药要流淌到绣着四海升平的方枕上,他急忙用衣袖为其擦拭。
霍无妄为难的看向碗中汤药,只觉宋锦安似是一口都没咽下去。
病着却喝不下药,这可如何是好?
盯着汤药沉思片刻,又看了看此时已被汤药染过的朱唇……
霍无妄抬手拍了下脑门,“君子不可趁人之危。”
更何况他自诩君子中的君子,更不可如此。
放下汤药,霍无妄清了清嗓子喊:“宋锦安!宋锦安醒醒,将药喝了再睡!宋锦安!”
在他一声声的呼喊中,宋锦安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是梦中一幕似是犹在眼前,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霍无妄怎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许是哭的太久,双目红肿,眼前模糊。只见似是一碗汤药端到面前,她鬼使神差的接下,问也不问就喝。
她也不怕这汤药中有毒?
霍无妄眼见汤药见底,忽地开口:“这汤药中有剧毒。”
随着苦涩无比的汤药入口,宋锦安也清醒不少。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而后顺手将碗递给霍无妄,又翻了个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