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料到她要问,当即回道:“正是。重年宫供奉祭祀,坤宁宫安置太后遗物,均是禁入之地。臣不敢妄自进入搜查,这才前来询问陛下的意思。”
朱缨点了点头,垂眸思量。
照水所说不假,自大魏建国以来,重年宫便是供奉朱氏祖宗的宫室,平日里严加看守,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仅有历年皇帝祭祖时才会打开殿门。这样的重地,自然不能说搜就搜。
而坤宁宫是历代皇后所居之所,本不是什么禁地。但自从她的母亲宁皇后去世后,她父皇便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变动宫中陈设,就好像母亲还在一样。这样一来,坤宁宫便也成了等闲不可踏足的地方。
朱缨久久未言,最后起身,“你随朕去一趟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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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帝重视,宫人日日洒扫不敢懈怠,是以坤宁宫依旧气势恢宏,不见荒凉,只是长久无人居住,到底少了一些人气。
朱缨在正殿前默立片刻,终于让守卫打开了门。
她迈步进去。
这座她自小生活的宫殿仍是如记忆中一样,未有半分陌生之感。妃色暗纹纱帘、乌木书台、母后的剑架,甚至她幼时喜爱的几只布老虎也整整齐齐排放在矮榻边,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走进内室,那张楠木雕花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摆放如故,沉香木凤榻上还留着母亲的锦被,旁边挨着她用过的小枕头。依稀记得那时母亲哄她入睡,常是柔声细语哼着歌谣。
朱缨眼中忽地一热,记得母后仙逝后,父皇也常来坤宁宫,一呆就是一整夜,也是对着这些东西发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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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月色很澄澈,父皇没有来,但她和母后都已经习惯了。
从前,她问过母后为何父皇不来,得到的回答是:为帝者不能时时刻刻守护自己的小家,因为他有不容拒绝的责任和身不由己。
母后如常服了药,带她到榻上就寝。朱缨在母亲怀里,嗅到了一阵从未闻过的异香,算不上难闻,但香气太浓,让她感觉晕晕乎乎的。
阿娘今晚怎么焚香了……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想。
好像睡了没多久,朱缨是被热醒的。母亲的怀抱好似热得不正常,她揉了揉眼睛,使点劲推了母亲一把,想要从怀中出来散散汗,“母后…”
身旁人没有回应,朱缨撅了撅嘴,只能坐起身向殿外叫人。谁知一向沉稳的宫人进来看了一眼便乱了手脚,慌忙高声呼救宣太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