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回音。
朱缨又上前走了一步,却听房中声音陡然变冷,命令道:“谢成,拦住陛下!”
谢成立马应了一声是,随即和肖远拦在了她面前。朱缨神情微微错愕,低唤:“时予?”
“陛下,龙体为重。”
谢韫的声音里压抑着万种情绪,缓缓传进她耳中,“肖远,带陛下回太守府。派人去守着,时刻保证圣驾安全。”
“你要送我离开?”朱缨眼眶泛着湿意,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隔着门轻声说。
肖远果真动了,她侧首紧盯着面前的两人,逼问道:“你们要忤逆吗?”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飘飘的,语气中的紧绷却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压迫。
忤逆的罪名极大,二人皆是一骇,低首不敢言语。
“我戴了面纱,很安全,让我进去好吗?”
她装作没有听到前面的话,格外好脾气地放轻声音,在门外柔声问,像是在与里面的人商量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朱缨也不生气,而是神情忽地一变,眼含落寞地直接坐在了台阶前。
她擦了擦汗,低声道:“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不进去,就在这儿与你说说话。”
“那天听闻你染了瘟疫,我不知有多担心,想着定要亲自来锦城把你带回去。现在我对外称病,把朝政全都交给了皇姐。”
“你走后的第二天,我便在宫中遭了刺客。怕你知道后担心,就一直未与你说。”
“蜀州真是热,热得让人心慌。我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已经一天没有喝水吃饭了。”
她垂着眼继续嘀咕,“早知路上就慢点走了,谁知道好不容易来了,连一面都见不上······”
朱缨嘴上细声细气说着,目光却清醒而锐利,甚至瞪了身旁两人一眼。旁观的谢成和肖远无辜被迁怒,也目瞪口呆。
不知陛下何时练就的新招式,这一套凄惨柔弱加委屈,着实厉害!
果不其然,里面的谢韫挣扎许久,之后退了一步妥协,最终道:“再戴一层面纱,进来后与我保持距离,可好?”
见他松口,朱缨自然满心欢喜地同意。
系上两层面纱后,她深吸了口气,推开房门。
房中温度很高,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谢韫躺在床榻深处,透过帷帐静静望她。
他只着一身素衣,从来整齐的发丝也披散着,唇色青白,看上去分外憔悴。
一身坚硬的外壳在看到他的一瞬尽数碎裂,朱缨忘记一切般想要靠近,却被他轻声提醒,“阿缨,别再过来了。”
朱缨不管他,又上前走了几步后才停止,直到能看清他的脸庞。
日夜不停赶路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顿时没了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让谢韫眷念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