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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寒霜未融,又迎来了一场大雪,偌大的殿宇前落满鹅绒般的雪花,渐渐堆积成厚厚一层。
雪迹和泥土混在一起化成水,染湿了台阶。
茫茫雪地里,着官袍、戴官帽的臣子黑压压跪了一片。
这次来的众人都是文官,身体远称不上强健,像在寒风里长跪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酷刑。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将要撑不住了,绯衣绿袍摇摇晃晃,若非身边有人扶着,恐怕就要歪倒晕过去了。
已然过去许久,却始终不见殿内有反应。里面的皇帝迟迟不发话,外面为首的那人又心思决然,非要跪出个结果才肯罢休。
李家有事,自然是李家人着急。天寒地冻,他们既不姓李,又何必在此活受罪?
现在跟着冒险,虽然讨好了李家,保不齐会惹怒陛下。
风霜不停,众臣肩头留下一层薄雪,明显躁动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李士荣依旧跪得笔直。
在他身后,吊梢眼的臣子面露动摇,低声试探道:“李兄,想必现在圣上正在气头上,我等在此也跪不出个结果来。何不忍耐几日,待风头过去再行筹谋?”
“怎么,难不成你也觉得吾妹有罪?你别忘了,是谁扶持你们唐家到现在的位置。”
他明显听不进去,冷睨身侧人,暗含威胁的话语令众人都听得见:“你们想做逃兵,可要掂量掂量后果。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我都一一替你们记着呢。”
众臣听罢无不神色惶恐,议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身后没了动静,李士荣冷哼一声,依旧固执地跪着。
凡是今日随他一起来的,要么依附李家发迹,要么受过他的恩惠帮衬,李士荣心里明镜一般,更对他们做过的事了如指掌。
借他人之势拿来的利益和辉煌,悉数进了自己口袋吞得干干净净。如今他人落魄就想一走了之,安然置身于事外,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一旦李家失势,他们也别想好过。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疾步声,众人疑惑回头,北司使苏若胭带着十几个乾仪卫鱼贯而入。
属于瑞云朱雀服的赤金色自带威仪,很快包围了承明殿前整片外院,也困住了所有跪地不肯离去的大臣。
自女帝上位后重新启用乾仪卫,就给予了这一机构极大的特权,上可缉查官宦贵族,下可镇抚渔农百姓。下设诏狱的北司更是深受宠信,原本独属刑部的刑审之权也分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