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与李士节的恩怨乃是两人之间的私事, 郑夫人虽为宁家长嫂, 岂会连这等事都全然知晓?
谢韫一听就知她现在状态不对, 上前拦住不让她乱来,话中意味明显:“李士荣的话也许有假, 但他们联手害了宁皇后却是证据确凿。”
朱缨凌乱的脚步停下, 一手扶住身边的桌案, 最后双腿发软, 瘫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她习惯了谋夺和算计,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眼见李家就要倾覆, 作为人君,她合该加紧攻势整肃朝堂,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可作为人子, 她却放任自己的私情越过大义,更急于得到那个令自己耿耿于怀的答案。
她仰头, 哑声道:“母后不可能害人的。”
午夜梦回时,她常常看见母亲温婉和善的面庞,柔声细语问可有吃饱穿暖,生活是否舒心。
从将军到皇后,母后名满天下,人人都夸赞她,爱戴她。不愿伤害任何人的人,最终只伤害了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女子唇色苍白,满面憔悴,谢韫心尖一抽,柔声回应她:“我知道。你不信,我们就查。”
她一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一边却生出了逃避的心思,突然说:“有酒吗?”
谢韫皱眉,声音低而柔和,态度却强硬:“不可以。”
“我想喝。”
“你白日才吐过血,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朱缨那点残存的耐心和理智同时耗尽。
天阴雨湿,窗外乌云暗卷,忽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霎时照亮了昏暗的宫殿。
转瞬即逝的亮光里,彼此的面庞也变得陌生了。
她眼眸因情绪起伏而发红,一字一句警告:“我是君,你是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听从我的命令,不可以质疑,也不可以反驳!”
闪光过后,“轰隆”一声怒吼紧接而至。
冬雨寒进骨子里,四季常绿的枝叶被细密的雨点连连击打,好像哀声求情。
谢韫这次没有说话。
他保持蹲身的动作,面容是平静的,可眼神却那样复杂,有滞涩,有陌生。
朱缨逼视着他,声音沙哑:“那个细作不是天乐会的吗,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为什么会让李士荣知道你是渐台主人?还是说渐台早已经不再干净,成了各方势力横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