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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院中出来,谢成跟着谢韫向正院去,道:“赶了太久的路,将军就没有好好歇息过。现在回到府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谢韫没有应,径自去卧房换了件干净的衣袍,连小厮倒上的一杯热茶都没有动,很快又出来了。
“将军还有要紧事处理吗?”谢成疑惑。
谢韫再度上马,薄薄的大氅划过寒风:“继续南下过江。”
他已调转马头,谢成大惊却也没法阻拦,忙不迭上马去追,跟在后面急道:“巡察之事并不迫切,将军何必这样着急呢,好歹先歇几日啊!”
要是放在从前,谢成是绝不敢像这样对命令有异议的,许是这几年看多了好脸色,便不知不觉大胆起来,也敢趁机会关切一番主子的身子。
在陛下的圣旨里,封王离都为真,巡察官币推行只是个体面的幌子,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明明将军也明白,却偏偏成了个实心眼,执意要把这件事做好。
不说现在,就说前几日返回路上经过淮南,众人已经在当地留了小半个月。将军亲自面见淮南太守及下属县令,要了一份全州财政收支的抄录,在街上视察了百姓使用官币的情况。最后整理好多方得来的结果,真的洋洋洒洒呈上去一本奏疏,不知现在可有到陛下手里。
说真的,谢成很担心自家将军的情况。自从那天晚上从承明殿离开,他就再也没有见将军发自内心地笑过,一路上昼夜颠倒地处理各种事务,好像不知何为疲倦,一日只用一次饭早就是常事,人消瘦了一圈。
寻常人受情伤往往大哭大闹一番,之后依旧伤怀,心中郁气却能散去许多。像这样看起来状态如初,平静得可以没日没夜忙碌的,才最令人忧心。
两人一前一后快马出了府,随行的亲卫接到令,也迅速整顿行装跟随。
大江横亘东西,从前江水急促汹涌,近年来筑坝固堤、增设船舟,使得交通分外便利。
冬雨渐歇,宽阔的水面渐渐归于平静,大船缓缓驶来,在粼粼水上划开两道平顺的波纹。
谢韫独自立在船首的甲板上,早在府中换了件衣裳,那串豆绿色的络子却依然挂在腰间,是沉闷间唯一一抹亮色。[2]
自码头渡江南下,是从江北到江南,也离魏都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