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字已经说出口, 谢韫却突然忘记了该说什么, 变成简短的一句恳求:“再对我笑一下吧。”
见到她的笑脸, 他就不会再那么担心了。
生离死别面前, 朱缨当然笑不出, 望着他的视线反而越来越模糊, 手依然死死攥着他袖角,半点不肯松开。
谢韫深吸一口气, 亲自去掰她的手指,
她力气没有他的大, 一根, 两根,三根。
朱缨的手终究被温柔而强硬地拉开。完全松开的那一瞬, 她跌坐后去,奉命留下守卫圣驾的士兵立刻护住她,同时也紧紧把她控住。
谢韫后退一步, 脚下稍稍踉跄了一下。
他拿起靠在山壁旁的长枪,转过了身。
那道孤峭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远, 踏上雪地,纵身上马,身后跟着追随的将士,消失在那一方小小洞口能容下的景色里。
朱缨混沌的眸子迟钝地移动了一点,脑中不知何时生出顽固的锈痕,看着他们离开竟沉默着,忘记了一切反应。
她眼睛放空,盯着众人离开的那一个点发呆。
他们走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陛下,您冷静一点……”陪在她身边的士兵不断安抚。
朱缨静默着,莫名痛恨起“皇帝”这个身份,一种极端陌生的颠覆性的念头在心间迅速发芽,想要破土而出。
百姓将士都是人,都是自己父母的孩子,都有在意或被在意的机会。破文海棠废文都在抠裙更新八八叁铃七其勿三六因为她是皇帝,就理应踩在天下人的头上过锦衣玉食万众膜拜的日子,所有人都要心甘情愿为她去死?
所谓“皇帝”,不该成为血统高贵和身份尊崇的象征,而是一种责任。就像任何一个屠夫、包子铺老板一样,是在位者的职位和差事。
还有谢韫。
她才刚刚失而复得,时间短暂得好像一闪而过,甚至没能和他好好说几句话。
现在呢,是他舍弃了她吗,还是她抛弃了他?
朱缨呼吸急促,竟然一瞬间甩开他们的手。
“陛下!”众兵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情绪失控。
朱缨恍若不闻,伤处传来剧痛,麻木到无法动弹,她也毫不在意,几近疯魔地拖着右腿,手脚并用一路爬到山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