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圆月高悬,到了寒气最重的时辰,颜韶筠隐没在月色里,轻巧的往抱朴居而去,路过一处凉亭,瞧见了一盏小灯在夜色中摇晃。
颜阁老一个人坐在亭内独自手执棋子,自己与自己博弈,颜韶筠脚步一顿,还是转身向亭子走去。
颜韶筠与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颜阁老继承了颜老太爷的古板严肃,颜韶筠被寄予厚望,父子二人的关系实则有些更像师生。
“父亲。”颜韶筠淡淡唤了声。
颜伯庸头也未抬:“回来了,衙署的事办的如何了?”
果然,他一开口便是询问公务。
颜韶筠颔首:“尚可。”
他对他母亲的记忆不是很多了,只记得她母亲是一位很美很美的女子,但望岫阁内却无她一张画,只余记忆里朦胧的剪影。
郡主告诉他,母亲是生他留了病根儿,没几年便撒手人寰了。
颜伯庸:“坐,陪我下一局棋。”
颜韶筠撩开衣袍坐了下来:“父亲怎的还未歇息。”
“睡不着,听闻你参与审理了孟家的那个案子?”颜伯庸随口问道。
颜韶筠淡淡嗯了一声。
颜阁老抬起头,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沉声:“理由。”
“没什么理由,分内之事罢了。”
“分内之事?哪儿来的分内之事,你是觉得东西二府分了家便不用避讳了是吗?”,孟家女身世固然凄惨,东府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只是对内帮衬,在外还是要不要沾这事为好,以免对仕途有损。
颜伯庸只是单纯的认为颜韶筠或许存了怜悯之意,外人皆道颜家嫡长孙谦和如玉,恭顺有礼,是京城数一数二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就连太后都青眼有加,对曾经的弟妹同情心作祟也是很常见的事。
颜韶筠神色未变:“父亲多虑了,孩儿并无别的意思,恰逢邵大人腾不开手,便叫孩儿去帮一把。”
颜伯庸冷嗤,他同孟景洲国子监时便是同窗,不难想象夹杂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