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府大不如前,同她刚来时锦衣玉食的生活大不能比,沈氏和魏老太太穷奢极欲,富贵日子堪比王公贵族,偏生颜二老爷和颜韶桉的俸禄难以支撑,日子就这么败落下来了。
她如今孕肚也快五月了,人憔悴了不少,颜韶桉早晚不着家,她已经一月左右没见过了,麻木的过着这日子。
刚开始确实是对孟禾鸢名声败坏幸灾乐祸的,心里头畅快极了,随后发觉人家的日子蒸蒸日上,今儿个被皇后宣进宫,明儿个被太后宣进宫,反倒是自己,一塌糊涂。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尖锐的话语时,孟禾鸢已经放下车帘离开了。
大约快五月时,天气彻底暖和了起来,孟禾鸢终于脱掉了大氅换上了薄薄的披风,她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言氏的食补疗法见效甚快,加上没什么忧心事,睡得好,亏损的身子骨到底养回来不少。
朝堂的风向几经变换,太后势弱,官家像春雨后冒出的竹笋,不声不响的把朝堂上的烂根拔掉,换上了新的人手,确保牢牢的把控在手里头。
孟逸寒向官家请命,说京城的日子把骨头都睡酥了,自己还是向往边塞风景,那里是他的第二个家,官家神色温和道:“难为你还愿意回到那个伤心之地。”
他说的是那折损的许多玄武营将士,孟逸寒沉默片刻:“就是如此,微臣才无法舍弃他们,还望陛下准许。”
官家最终道:“准了。”
孟府外停着好几辆马车,言氏和孟禾鸢一起张罗着收拾行装,这是她头一次同父母兄嫂一起前往边塞,难以言喻的激动充斥在心头,脚步都不自觉欢快了些。
言氏瞧着她,嗔道:“可别高兴太早,路上的苦头有你吃的。”
孟禾鸢笑意渐大,手上却不停:“那有什么的,我不怕。”
言氏看着这个内敛沉静的小女儿,也就这时候才窥得她纯然的性情,穆凤兰在一旁叽叽喳喳:“哎我的枪,小心些,那柄刀,也莫要给我压在下头,放上头就好。”
若是二人能中和一下就好了,言氏无奈的拦了穆凤兰:“行了行了,有了身子还动刀动剑的,没个安生。”山英闻言赶忙凑上前去替穆凤兰搬她的宝贝,孟景洲嘱咐他绝对不能让少奶奶动刀动枪。
孟禾鸢瞧了这没有住多久的屋子,油然而生一股不舍,但很快便被远行的激动掩盖了,晚上,言氏安排明日的行程:“你父亲不随我们一起,他要同军队先去黑水城押送粮草,快马加鞭的半月就到了,我们先要拐道去辽州,我的手帕交前些日子给我写信来,说家中要办喜事了,我不好不去,索性也是沿途经过,耽误个几日不妨事。”
“景洲同你们一起,好生照看着,若是有什么事便叫人传信来,随行护卫也都妥当了,全都是手脚利索有经验的军卫。”孟逸寒不放心的又叮嘱道。
翌日,几人锁了府门,坐上了马车离京北上而去,货物马车浩浩荡荡,马车内铺的厚实的软垫,支着炉铫,几人说说笑笑倒也一路没怎么难熬。
黑水城隶属濁州,而永定侯任濁州节度使离京的消息,颜韶筠是几日后离京时才知晓的,他匆匆骑马赶往永定侯府,到了门前发觉朱色光亮大门紧闭,落了沉重的大锁,怔怔的站在原地,旁边的卖货郎路过,头也不抬:“早就走了,好几日喽。”
颜韶筠似是泄了浑身的力气,他觉着命运又一次玩弄了他,分明他已经快了,同父亲、郡主已经快赢了,马上他就能娶她了,突然来了这一下,没有任何的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
天际流云忽的聚在一处,遮天蔽日,原本春光明媚的天气骤然阴沉了下来,颜韶筠下颌紧绷,原本温和好看的眉眼笼罩着惊人的郁气。
颓靡和不耐缭绕在周身,怀安刚从抱朴居出来迎他的时候便感知到了,小心翼翼的说:“爷,郡主又犯了腿疾,叫您过去。”
这几日都是这样,郡主每每是腿疾把人叫过去,陪在窗前侍奉,颜韶筠没搭话,只是腿脚拐了方向,明知堂内隐隐传来谈话声。
颜韶筠进了屋,谈话声戛然而止,郡主捧着药碗淡淡看着他:“怎的这时候才回来。”,虽然言语平静,却隐隐含着一丝质问。
这些日子郡主管他管的很严,细到外出出行、小到见了什么人都要盘问的仔仔细细的,颜韶筠耐心的一一应声,最叫他无奈和窒息的便是郡主不停的给他塞通房和相看姑娘,耳边的絮叨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