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眉头轻蹙,同穆凤兰对视一眼,孟禾安止了哭声,咬着唇向后看了眼,车帘又被掀开,一道黝黑高大的身影跳了下来,姜淮紧张的捏了捏手心,磕巴开口:“言夫人,孟姑娘。”
“姜世子。”穆凤兰在他们二人眼里头扫了个来回,了然于胸,姜淮迟疑一番:“我来此处是申请官家调职,孟四姑娘是逃婚而来,想求永定侯府庇护,故而晚辈才稍了一程。”
孟禾安垂头嗯了一声,那番娇弱无依的模样叫言氏不免想到了阿鸢,心软了:“你这孩子,也不知给来个信,好叫你大堂哥去接你。”
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祸不及孩子这个道理言氏还是明白的,“好了,先进府,累了吧,王妈妈,去叫厨房备些吃食,再备间厢房和衣物,叫四姑娘沐浴歇息。”,她扶着孟禾安进了府门,并轻声安抚逃婚给她带来的恐惧不安。
穆凤兰却似笑非笑,她瞧的清楚,这孟老四瞧姜世子的眼神可不大对劲,若说他们没个私情,她不信。
但她没有同孟禾鸢说,一来这事到底有些敏感,她怕万一触了孟禾鸢心底的隐秘,二来并不确定是她一厢情愿还是早暗通曲款,撒谎寻个去处罢了,穆凤兰选择闭嘴不言。
姜淮瞧人都走了,一颗心像是要从心里头蹦出来,长达一两月的思念之情,叫他难掩激动,情动的唤了声:“阿鸢。”
孟禾鸢神色冷淡:“姜世子,还请您唤我声孟姑娘,我自认还未同您熟到可以唤乳名的地步,叫外人听到了,难免误会。”
姜淮被泼了盆冷水,闷闷的哦了声,孟禾鸢又微微一屈膝:“此番多谢姜公子照看安儿,日后还是少见些罢,姑娘家的名声不能不管。”
撂下话,孟禾鸢没再看他了,不顾姜淮的高声呼唤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孟禾安在言氏的安排下终于痛痛快快的沐浴了一番,这奔波的一月,她可谓吃尽了苦头,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甚至还想过半夜撂下姜淮好了,自己溜回京城去。
但她被周围的狼声吓得缩回了脚,打消了这念头,路途上风餐饮露是常事,最开始她根本睡不好,吃的是姜淮买的干粮,喝的是溪水,就连沐浴也都是在许久才能在溪间擦一擦或者浸泡一番。
最后换下来的脏衣服也无人帮忙,只得同姜淮大眼瞪小眼,姜淮认命的给她在溪中搓洗衣服还抱怨:“你说你个女子怎的连衣服都不会洗。”
孟禾安想反驳,但碍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气吞声的闭了嘴。
这么一趟下来,她久违地坐在梳妆铜镜前抚着自己的脸,恨恨。
衣裙也换上了绣着大片兰花的褙子,又是如在孟府时的模样。
“四姑娘,吃食已经备好了,太太叫您去前厅用饭。”,侍女进了屋催她。
“知道了,就来。”,孟禾安匆匆应了一声便起身出门了。
时辰差不多也到了傍晚时候,堂屋的圆桌上孟禾鸢与穆凤兰已经等着了,孟禾安匆匆的入了座,礼仪得当的一句句问了好,言氏面色甚是和蔼,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旁敲侧击的问她事情的详细始末和打算在黑水城待多长时日。
孟禾安二话不说跪了下去,言氏愕然:“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还请大伯母收留,我母亲本是打算把安儿嫁给襄王做填房,安儿不愿,母亲便把安儿锁在屋里头,好不容易寻了逃跑的机会,遇到了姜世子,才有命来见大伯母。”,孟禾安跪走了几步,抓着言氏求她收留。
言氏心软,“你快起来,我又没说不收留,动不动便跪可不成。”
话音刚落,孟禾安的肚子里传来咕噜的一声,她尴尬的抬头捂着肚子,言氏笑着拉着她坐下,给她夹了一筷子鸭肉,“多吃些,瞧你瘦的。”
言氏为了让姐妹二人做伴,便把孟禾安安排在了孟禾鸢的院子里,一东一西厢房相对而设。
路上,孟禾安怯怯道:“长姐可是不愿安儿来?”
孟禾鸢淡笑:“怎会,四妹想多了。”
“长姐,安儿不会同你争的,姜世子一心只有长姐。”,她话语分外莫名其妙,孟禾鸢瞧着她这破洞百出的技俩,像极了梅臻儿。
她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吃第二次。
她意味不明的轻轻哦了一声,没了下文,孟禾安狐疑的暗自打量,琢磨着她是暗喜还是不在意,“长姐的意思呢?姜世子人是不错的,一路上对安儿颇有照拂,安儿没有衣裳穿,便跑去溪边去洗衣服。”,她一边看似拍着胸脯替她担保,一边又小心翼翼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