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韶筠恍惚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低下头使劲儿眨了眨眼,仍旧不敢相信,他的阿鸢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是我,颜韶筠。”,她哑着嗓音轻轻的唤他,瞧见他安好,孟禾鸢觉着,这是最大的幸运之事。
“阿鸢。”,颜韶筠不可置信,孟禾鸢使劲儿憋回了眼泪,她不想把自己方才的忐忑跌宕暴露出来,颜韶筠却翻身下床,吃着脚奔至她身前,踉跄抱了她满怀。
孟禾鸢被迫仰起了头,双手环在他的双肩,颜韶筠勒得愈发的紧,二人抱了一会儿,她有些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些。
颜韶筠却仍旧不放手,他体温烫的惊人,孟禾鸢抱着他像是抱了一个火炉,”到底发生了何事?伤到哪儿了?”
她急切的摸着他的后背,想知道他哪儿受了伤,颜韶筠却摁着她的手,松开了她:“别摸了,不在背上。”,随即他掀开衣裳,露出缠着纱布的腹部,还渗着血迹,骇然的要命。
他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孟禾鸢惊愕的捂着嘴,赶忙扶着他慢慢的半靠着床榻上,腰间垫了一块儿靠枕,先前意气风发的公子如今躺在床上病气恹恹,难怪她进屋时那么重的药味儿。
“别伤心,天子重臣,谁没有经历过刺杀,就连我父亲,年轻时成日三刀六个洞,不也好好的吗?”,颜韶筠把她的手放在颊边,轻轻的、不含任何情欲的吻着。
孟禾鸢忍下了极近酸涩,点了点头。
颜韶筠执起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不对劲,不似以往柔滑细腻,把玩在手间像是一块上好的玉,手感极佳,如今摸起来略有些粗糙,还泛着淡淡的紫,手背竟还生了冻疮。
“春缇怎么伺候的,你手怎的生了冻疮,还这般冰。。”,颜韶筠一急,蹙着眉翻看她的手,孟禾鸢想把手缩回来,颜韶筠却不许,大掌把小手裹在里头,轻轻的喝着气,随后他又挣扎着坐起要看看她的脚。
孟禾鸢有些尴尬,她鞋袜沾了雪水,脏污一片,她不好意思叫颜韶筠瞧见,便往百迭裙里头缩了缩。
“不必了,只是沾了些雪水罢了。”孟禾鸢垂着头小声说。
“脱掉,让我看看。”,颜韶筠虽在病中,气息也弱,但说话仍旧不容置疑,眉眼下压,明显阴沉沉的。
孟禾鸢拗不过他,咬着唇把鞋袜褪了下来,颜韶筠探身看着这双已经浸湿了的罗袜,步履周边,已经积了一层泥沙,更别说她的脚,颜韶筠探手一握,像握了个冰锥子一般。
原本小巧纤细的足没了莹白,脚趾被冻的通红,拿在手中,他仔细摩挲了一会儿,面色极为不好看,随即把脚揣在了他温热的怀中,替她暖着,孟禾鸢脸皮子薄,生怕被怀安怀夕、或者别的侍女小厮瞧见,风言风语第二日定然传了开来。
她红着脸:“小心被人看到。”
颜韶筠恍若未闻,好半响才慢吞吞说:“对不起,阿鸢。”
孟禾鸢不解:“为何要道歉?”
“你一路上,受了不少苦罢,怎的挑这种日子出来,外头雪下的这般大,你今夜就住在颜府,我去差人知会三叔母一声,旁的别操心。”,他面色泛着懊悔,越发想要补偿她。
谁知孟禾鸢连连摆手,坚决不肯住在颜府,永定侯府还在,她做甚要住在外人的房子里。
“无妨,我已经叫侍女小厮去打扫了,你就莫要操心了。”颜韶筠微微蹙眉,以为她是不大好意思。
“我不住颜府,晚些时候我便回永定侯府去。”,孟禾鸢主动矮下身,在他略微干燥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想起身时被颜韶筠抓住了手腕,再次对上了他的视线,熟悉的强势和晦暗,他垂下眸落在了她饱满红润的唇上,唇追着她,几欲重新含上。
“公子,孟姑娘,老爷回来了,正往这边走来。”,怀安的声音及时的出现,惊醒了孟禾鸢,她抬手放在颜韶筠的唇上,把他摁了回去。
被迫打断的颜大人有些不悦,孟禾鸢犹豫:“我……你父亲……”,她还没做好面对颜阁老的准备,这样突兀的在颜韶筠房里,堪比捉奸,她实在有些不尴不尬。
可他大约是得了自己来了的消息,孟禾鸢总不好无礼到不见长辈。
颜韶筠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腕,有他在,没事。
一刻钟后,颜阁老坐在堂屋上首,孟禾鸢和颜韶筠相对而坐,三人就这么一时无话的坐着。
颜伯庸掩嘴清了清嗓子,孟禾鸢心头一提,却发现他只是拿起了茶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