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凤兰临盆恰逢年节头一日,言氏说这个孩子在这般喜庆的日子降生,乳名就叫阿年罢,言氏抱阿年时,刚一入怀就扯开嗓子大哭,哭声嘹亮,应和了外头若有若无的鞭炮声,直叫言氏轻声哄慰。
颜韶筠也来信慰问,还附带了一枚玉佩,算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孟禾鸢把玉佩递给孟景洲时,他清哼一声,接过来,随手挂在了小木床上,给阿年当玩具。
满月酒时孟禾鸢把茶楼的人也都叫了过来,宋先生见到她竟罕见的语气好了不少,瑛娘偷偷告诉她:“茶楼走上正轨了,自然面色好看多了。”
此前茶楼被各方围剿时,还是孟禾鸢亲自出面同别的茶楼施压,先前他们并不知道叙兰时的东家是永定侯府的嫡女,奔着给她个教训的心思使绊子。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没人会用鸡蛋壳去碰石头,孟禾鸢松了口气,这样出头的事到底还是做的不大熟悉。
她把自己要回京城的消息告诉了瑛娘和宋先生,并说如果他们愿意同她去,给双倍月银,瑛娘虽然心动但是委婉拒绝,她还有一家老小在这儿,宋先生倒是面冷心热的勉强应了下来,还嘀咕说若是没他,这茶楼怕是开不了多久。
孟禾鸢理解瑛娘的选择,接下来这段日子给瑛娘物色了一份不错的工事,以便接替。
开春一个月后,穆凤兰的月子也坐完了,孟禾鸢他们也要启程了,穆凤兰抱着年哥儿跟他们道别。
穆凤兰面色红润,头上还带着孟禾鸢给她缝制的抹额,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等年哥儿一岁我们便带他回去,那时鸢娘差不多也要成婚了。”,她晃了晃年哥儿:“年哥儿说,是不是啊。”
孟禾鸢脸色酡红,分外羞赧,还没定下亲事,八字还没一撇,这般光明正大的被打趣,她还不大适应。
回程他们打算绕至齐州走水路,这样会快些,水路行程缩半,这样他们不必快入夏时才回去,马车颠簸,船舶眩晕,哪一个都不好受。
孟禾鸢扶了扶有些发沉的脑袋,春缇匆匆地跑过船舱,语含欣喜:“姑娘,快到了,颜大人好像来接了。”,孟禾鸢咬着下唇,尽量不叫人察觉她的羞赧。
太招摇了,她想,心里头甜蜜欣喜和忐忑害羞拉扯。
言氏心情分外复杂,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想颜韶筠此人绝不适合做阿鸢的夫婿,但是后来瞧见了他的真心,加之阿鸢的心里头只装了他一人,她也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便随了他去,左右此行回来,她也是为了告诉颜府的人,永定侯便在京城,永远是阿鸢的靠山,谁若是敢欺负了她,她绝对不会简单了事。
船舶靠近甲板,上面醒目的站着一名身穿朱红官服、身姿挺拔的公子,周遭来往之人无不把视线落在他身上,想着什么样的人能叫官爷在这儿一动不动的站许久。
孟禾鸢从船舱里出来时恰好撞上了颜韶筠的殷殷目光,抿唇躲在了言氏喉头,真是奇了,二人不过才一段日子没见,流动在二人间的氛围都变得有些奇异暧昧。
言氏拍了拍她的手,主动出言:“劳烦你来接我们了。”
颜韶筠温和笑笑,“晚辈应该做的。”,他声音像是一汪清泉,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心情是极好的。
“本来家父也要来的,奈何临时被召进了宫,这才来不了。”
孟逸寒对见死对头心情很复杂,忙说:“无妨无妨。”,来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二人以往总是见面没几句就要呛,冷不丁要做亲家了,还不大适应,孟逸寒暗自松了口气。
颜韶筠里里外外打点妥当,包括接人的马车上头铺了松软厚实的垫子,触手丝滑,还不知道打哪儿打听来的口味,备了孟逸寒喜欢的正山小种,言氏喜欢的酸甜果茶,在马车上备好了。
言氏诧异,对颜韶筠又满意了三分。
孟家几人一路风尘仆仆,都累了,便回了府邸,颜韶筠也不打扰,只是送到门口顺势道:“夫人、侯爷,五日后,晚辈再登门拜访,今日便不打扰了。”
他们都清楚再来便是要提亲了,只是没想到颜韶筠这般猴急,像是怕人跑掉一般,言氏好笑不已。
三人坐船坐了大半个月,身体都酸痛不已,匆匆指挥了下人收拾便回了房歇息了。
孟禾鸢刚关上屋门,身后便绕上一双有力的臂膀,淡雅的冷香袭来,孟禾鸢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她就知道,二人几月不见,颜韶筠还能如此克制,不与她说话,不与她亲近,倒是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