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撩开门口的垂帘,二人进了屋,孟禾鸢对上了一双眼皮垂下,遮住了眼尾,嘴角下抿,虽说是牵起了礼貌的笑意,但孟禾鸢却感觉到她笑意中的审视和疏离。
孟禾鸢屈膝:“晚辈见过王妃。”,她双手交叠于腹,脸庞微微下垂,礼仪恰到到处,堪称一丝不苟,她心里头清楚,越是这样的人,越看重规矩。
煜王妃眼里头滑过一丝诧异,继而微微颔首:“起来罢,坐。”
孟禾鸢坐在了孙氏旁边,煜王妃对孙氏道:“你先出去。”,孙氏微微一愣,牵起笑意:“……是。”,继而看了眼孟禾鸢,起身离开了。
“坐近些。”,煜王妃淡淡,孟禾鸢听话的坐的近了些,视线下垂,煜王妃静静的打量着,视线停留在她的脸庞处打转儿,暗自思衬。
太美了,这张脸,前人言红颜祸水不是没有道理的,生了这样一副容貌,更不该抛头露面,而是安分守己,低调行事。
“你一年内被休、上公堂、而后和离,同前任丈夫的兄长闹得轰轰烈烈,流言传遍京城,如此,可知外人如何评价你?”煜王妃反问道。
不像质问为难,只是单纯的反问,孟禾鸢面色未变:“晚辈听了一二,但,事非对错,自在人心,外人再怎么说,晚辈管不了,那么多张嘴也堵不住。”
“好伶俐的一张嘴。”,煜王妃淡淡笑了笑,她不过是问了一句,她便说了十句,好个事非对错,自在人心。
“这么说,这些事你都没做过?”煜王妃又反问?
孟禾鸢哑了声儿:“……自然不是。”
“那便是做了,做了却没法儿左右外人的闲话,你一个女子,如此不安于室,先后嫁与兄弟二人,可有为你家中的姑娘姐儿想过?叫他们日后如何嫁人。”
煜王妃的发难来的猝不及防,孟禾鸢一早便想过她和颜韶筠的婚事不会一帆风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看笑话,却不免为姑娘家而感到悲哀,或许在他们瞧来,名节永远大于性命。
嘴上说着不愿不愿,既不愿,那便了断不就对了,抹了脖子便不会有人说闲话,全了家人的名声。
她有些气闷,面上却仍旧恭顺:“煜王妃大义,曾几何时晚辈的祖父也是这般教导晚辈,一辈子,为父母、为兄弟姊妹、为夫君、为婆母、为子女,须得舍身忘己,晚辈自认做到了,很苦,但,晚辈的父母很是伤心,晚辈想随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孟禾鸢不急不缓的说着。
煜王妃淡淡的审视着这个外表娇弱的女子,一瞬间觉着这姑娘的心性倒是坚韧,她话都这样难听了,竟还能不动声色。
她在老二家时,煜王妃也见过她,不出头不张扬,总是藏在人群后头,但周遭倒是无人不夸她庶物操持的井井有条,煜王妃若有所思的想着她方才的话。
“来人,把东西呈上来罢。”,煜王妃脸色和缓了,她本也没有为难后辈的意思,只是不放心罢了,怕筠哥儿看走了眼,把不安于室的女子娶回家,如今看来,倒是还有几分骨气。
下人拿着托盘鱼贯而入,一样样的全是好东西,叫孟禾鸢看花了眼,不免一怔,“这……”
“这是给你和筠哥儿的贺礼,免得叫人说了我这做长辈的抠搜不大方。”,煜王妃淡笑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手笔有多大。
孟禾鸢一时呆了,这也太多了,这若是带回府,一路得多张扬,且不说郡主去了没几月,再说她此次的婚事也想低调些,王妃这样叫她头皮有些发麻。
“是不是太张扬了些。”,孟禾鸢犹犹豫豫的问,她也摸不着煜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先前不还敲打她来着?怎的现下又给了她这么些东西。
“先前还说要随心而活,怎的现在又唯唯诺诺了起来。”,煜王妃淡淡睨了她一眼:“我不是给你,我是给筠哥儿媳妇,实话说,我瞧不上你,但既然筠哥儿喜欢,我便不会说什么。”
“是。”,孟禾鸢没再说了,低眉顺眼的接了下来。
颜韶筠敬重她,孟禾鸢也会把她当作敬重的舅祖母。
过后,煜王妃把她打发了出来,连带着还有成盘的珠宝首饰,待一出屋子,孟禾鸢才反应过来,煜王妃这是拿这些东西堵外头贵妇的嘴,也算是变相的给她撑腰了。
孟禾鸢心绪有些复杂,松口气之余又叫人把这些东西搬到了外头,她还有些不适应出风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