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搀扶着满身污水的蔡嬷嬷,一面往里走,一面又轻叹了声,“阿嬷好没有道理。”
少女绿罗裙被打湿,浓翠淋漓。
谢敛听着她略轻快的语调,才觉得她的背影,和记忆里的人渐渐重合起来。他垂下眼,目光扫过腕间朱砂绳,刹那间便又收回。
陈伯戴着斗笠,“都修葺好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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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漏了不少水。
好在赵夫人虽受了惊,却没有受伤。宋矜哄她睡下,便和蔡嬷嬷一起,逼迫二太太等人将屋子也收拾了,这才放她们离开。
几人满身污水,狼狈得要命。
门外等着看热闹的街坊也不少,她们捂着脸,灰溜溜地跑了。
蔡嬷嬷关了门,将银票摊开在桌子上。
宋矜数了一遍,足有四张。
两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一张十两银票。要知道,宋家祖上是挑担子的卖货郎,只有宋矜父亲自幼聪颖,靠着老师的补助才读了书,从此入仕。
而宋家其余人,仍旧是做小本生意,或是官府小吏。
这样的境况,想要随手拿出几百两的银票,绝无可能。除非背后有人指点,或是被收买,否则也不会做得这么过分。
毕竟她阿爹含冤,他们也要受牵连。
这念头稍纵即逝,宋矜没有细究。
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难熬的。
宋矜取出六十两,交给蔡嬷嬷,“这六十两,可以给阿娘买两个月的药,再重新买一只药罐子。”她想了想,“纸和卷轴也坏了,再买些存着。剩余的钱,阿嬷买盒涂手的香膏子吧。”
蔡嬷嬷摸着银票,正爱不释手。
闻言瞪了宋矜一眼,“一把年纪了,娘子都不涂抹这些劳什子,我一个老婆子涂什么?”
宋矜微微一笑。
她将两张一百两的推到中间,“这两张,留着必要时保住阿弟。”剩下的五十两则放入匣子里,宋矜吐了口气,“日常杂用,够寻常人家三两年了。”
两人对坐着,都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赵夫人的药钱是有了,再不必日日熬着眼睛作画,生怕哪一日就要眼睁睁看着亲人去了。
“那位谢大人……”蔡嬷嬷仔细将银票收好,觑了眼宋矜,凑近了低声问,“做什么送娘子回来?他若是借故威胁,娘子也不要怕,也该与老奴商议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