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京城去往别的地方。
但这样,也未尝不可。
这几天,差役被田二盯着。
谢敛的伤势无形中好转,虽然恢复得缓慢,脉象却从危险中渡过了。宋矜一连好几夜,几乎不敢入睡,第三天晚上才稍微放下心,实在熬不住睡了。
夜色寥寥,风带进来几缕月光。
谢敛醒来时,宋矜刚睡熟。
女郎纤浓眼睫低垂,有些不安地扑簌。
眼底大片乌青阴影,苍白的脸颊微微凹陷,透着劳累过度的憔悴。谢敛无声看了她一会儿,脑中最先浮现的,是她哭泣喊他的模样。
她说,
谢含之,你看看我啊……
这一刻,在月色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勉力抬手将自己的薄毯扯下来,往她身上盖过去。
在盖下去前,女郎先冷得哆嗦了一下。
她蜷曲起身子,无意识地朝他贴过来,不觉间就缩到他身侧来了。恰谢敛侧过身,她就像是无知无觉似的,这么缩进了他怀里。
发丝在她颊边翘起几绺,挠到了鼻子。
于是女郎皱了皱眉头,微微仰脸避开,鼻尖擦过他的喉结,带起阵温热的痒意和无形的撩拨。谢敛有一瞬的狼狈,迟疑着要不要推开她。
她再次缩起脸,额头抵在他胸口。
乌黑的发丝流淌满了睡榻,衬得女郎白皙澄澈,无声又乖觉。暖洋洋的呼吸一下一下,吹在他心口,甜腻的荔枝香霎时盈怀,彻底蔓延笼罩住他。
谢敛拿毯子裹住她,自己往里避了避。
少顷,裹严实了的少女翻了个身,一下子滚入他怀里,扑面而来的荔枝甜香几乎将人撞晕。谢敛猝不及防,胸口被震颤出一股余意,伤口撕拉间扯出疼意,他额角霎时被冷汗渗透。
“沅娘。”他正色。
女郎眼睫轻扇,睡得十分香甜。她甚至以为是蔡嬷嬷在叫她,小哼了声,软绵绵地将脸捱到他胸口,伸手拽了他一截袖子,贴着他睡得更稳了。
她像是只脆弱的、天真的小动物。
依赖人,又惧怕人。
谢敛疼得眼前发白,缓了会儿。
等他回神,女郎的呼吸变得越发绵长安稳,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时而有夜风钻进来,确实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