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推开门,果然驿站内四处十分破败。
若不是檐下挂着两盏还亮着的灯笼,便会让人以为,这驿站早已荒废多年。他心中微微警惕,面上依旧不显,走得不太快。
反倒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差役等不及了。
径直推门,进了里间。
谢敛顿了步子,身侧的女郎也顿下来。
院内荒草丛生,檐下挂着蜘蛛网,烂掉的门窗半耷拉在门口。不但如此,不远处的林间传来夜枭与野狼嚎叫,在夜色里十分凄厉。
风一吹,破窗纸就呜呜地哭。
谢敛立在灯笼下,打量窗沿上的灰尘。
就觉得袖子一沉,有什么靠过来。果然,女郎端庄地抄手站在檐下,安静垂眼,却被风吹得颤一下,就挪动一下脚尖往他挨过来。
谢敛瞥她一眼。
不觉看了一眼台阶,抬起一截小臂到她跟前,说道:“天黑,扶着我吧。”
果然,女郎犹豫了一会儿。
片刻后,微冷的指尖搭在他手臂上,轻轻揪紧了衣袖。她紧靠着他,踩着有些破碎的台阶,替他拨开蒿草,互相搀扶着进了屋。
或许是怕,宋矜的呼吸不太稳。
谢敛便垂眼不看她。
屋内倒是好点,但桌子上也落了一层灰。
几个差役已经坐了一桌,正抱着茶水猛灌,催促驿站赶快准备好饭食和房间。
宋矜看了他们一眼,挑了个远点的角落。
这段时间,差役们之所以没有下手,一半是因为她让田二郎紧盯着,一半则是让王伯套了几人底细,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才勉强让他们老实下来。
但长期以往,这法子必然没有用,必须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随行的家眷?”
宋矜猛地回神,看向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驿卒。
灯火太暗,对方眯着三角眼盯着她,眼珠闪着不怀好意的亮光。乍一看那张黢黑的脸,发光的眼睛,有些野鬼似的吓人。
“嗯。”她有些不想理对方。
但又怕生事端而遭刁难,只点了点头,“这是妾身夫君,自然一路随行。”
驿卒盯着谢敛,看了足足一刻,才将托盘里的菜重重搁在桌上。带起一阵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