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多病的缘故,每一次病重疼痛到受不住时,她心里也想过去死。时至今日,她既怕死,却又不怕死,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可我不在乎。”她轻声说。
谢敛本来是要死的,可他能听她的活下来,不惜杀人放火向故人折腰。这件件桩桩,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愿意继续坚持下去。
更加出自真心,
不再只为父兄的案子,也真心希望谢敛能好起来。
谢敛步履微慢,垂眼看她。
他仿佛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宋矜试探着,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她还有些害怕与胆怯,手有些发抖,哆嗦着靠过去,紧紧攀附着他。
肌肤相贴,发丝勾缠。
只差一点,她的脸就埋入他的脖颈。
宋矜知道,这样太过于亲密了。
可她不太会讲大道理,谢敛也不是会听大道理的人。但她也曾无数次病重过,长久的疼痛和无法好转的病情,让她也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死掉就好了。
是阿嬷搂着她,一遍一遍哄。
阿嬷不嫌她娇气,也不说她病弱无用。病得握不住筷子,阿嬷就喂给她吃。病得看不清文字,阿嬷就让夫子先别来。
蔡嬷嬷照顾着她,就就慢慢熬过来了。
这世上无可奈何的困难太多了,每一样都能摧毁一个人。
她没法替谢敛解决,但她能陪着他。
谢敛的脚步骤然间停下来。
宋矜先前哭累了,此时语调温和:“我嫁给了你,即便是回京都……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连赵辰京都知道,我是你娘子,想要让我当他的妾室……”
“沅娘。”谢敛骤然打断了她。
宋矜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又说道:“你分明说过,夫妻一体。”
“这种事不会再有。”谢敛温声说道。
青年低垂眼睫,眸底带着几分歉疚,目光很专注。墨色瞳仁倒映出她的影子,清晰地看到,她伸手抱紧了他脖子的模样。
她顿感羞怯,想要收回手。
谢敛却沉默抱着她,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宋矜终于狠下心,决定小心收回胳膊之前,谢敛脚步又顿了顿。
“那便不回京都。”他说。
四月江陵含着水汽的风拂面而来,透着凉意。
天上明月恰好,远处垂柳依依。
宋矜沉默着,反应了好一会儿,却不明白谢敛为什么忽然答应了她。分明,他连来接她的章四郎都叫来了,却又这么轻易答应了她。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过,要不要对章四郎表演一出自己对谢敛情根深种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