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一样了。
陈生的目光随白鹭到水田尽头。
家中分到了田地。
几个哥哥都愿意多耕几分田,供出一个读书人。他尽可以一面帮家里耕种,一面抽出时间认真读书,也去走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路子。
而且,谢先生还在县城设置了县学。
那些高高在上的秀才老爷、举人老爷,都会在县学授课,甚至谢先生还会亲自授课……
陈生微微仰起脸。
细雨拂面而来。
书中的山河何其广袤,而他却困在这山中一隅十数年。如果可以,他愿意夜夜挑灯苦读,垒砌文章字句为梯,爬到山外去看看。
纵然不能当经世致用的人。
去看一看汴京城何等风华也好,看一看人外人何等境界也好。
陈生眯眼,
以袖揩掉面上的细雨。
迎面走来的是,是赵家伯伯。
陈生看着他手里的小女儿,笑着道:“赵伯又带幺姑买零嘴?”
赵伯的女儿幺姑小时候被拍花子的人带走,险些转手卖掉。虽然找了回来,却因为年纪太小受惊,落下病症,不少大夫都说养不大了。
乡下又没有大夫,无法医治。
年前分了田地下来,日子好过些,赵伯便时常给幺姑买吃的用的哄着。
又加上宋娘子说,要来给小女孩儿授课识字,引得幺姑好生向往。不过这么些日子,已经可以见陌生人了,只是话还是少。
“夜里还是惊醒。”赵伯护着躲在身后的小女孩,看着他的书箧,皱了皱眉毛,“你背着书做什么?”
陈生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他还是道:“听闻谢先生近日在县学授课,我想去……求教。”
赵伯讶异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陈生被农活磨出茧的手,紧紧扣住老旧的书箧带子。
“谢先生……”赵伯叹了口气,压低了嗓音,“被京都来的那位大人带走了,说是贪污,要调查。”
陈生呆了片刻,脱口而出:“县衙里穷得逼走了十几任知县,哪里来的钱贪污?”
赵伯望着他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