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弓着腰,拿衣裳裹着幺姑的脑袋,“不……不不用。”
“幺姑受了惊吓,”宋矜忽然出声,她立在谢敛身侧,苍白单薄的侧脸显得很安静,“不能再淋雨了。”
风雨如晦。
两人并肩而立,令赵伯正色。
听说,谢先生的新政朝廷也在推行。
从前,他听人说起那些大事,只觉得遥远。可如今看着眼前的谢先生和宋娘子,他便不由期待起来。
只是半年的光景。
他有了可以够全家温饱的田地,还找回了被拍花子带走的女儿。
再假以时日,新政推行。
世道或许,真能像说书先生说得那么好了。
“那……”赵伯喏喏。
谢敛已经将伞放入他手里。
先前带他来的陈生背着书箧,手里牵着侄子,被雨淋得只能眯眼。他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握紧了书箧说道:“谢先生,我……我有学问要请教您。”
说罢,陈生俯身长揖到底。
雨水浇在陈生的后脊上,冷意如绵。
他心里满是忐忑。
宣化县的读书人少得可怜,听说有人去请教秀才老爷,结果被摆谱气得再也不去求学。
至于能当官的举人老爷,除了有家世背景的读书人,寻常人是不得见的。
谢敛却是前科的状元,如今的知州。
无论怎么说,向贵人求学问,总是要更尊重一些。现下这样的场面,贸然求问,恐怕会被当做失礼……
陈生如此想着,有些后悔。
他等了许久,却也没等到谢敛的质问。
谢敛牵着宋矜。
他领着人往客栈走,一面说道:“好,先避雨。”
陈生一愣。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想象中神圣的事情,在此刻变得极其寻常。谢敛非但没有拿架子,反倒是对他招了招手,让他一起过来烤衣裳。
陈生隔着炭盆,偷看谢敛几眼。
青年容色儒雅、清隽出尘,比书里写得还要出色几分,却很平易近人。
在一问一答间,陈生不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话才脱口,陈生便有些惶恐于自己的浅薄。好在谢敛并未露出意色,反而认真解答了他的疑惑,又给他推荐了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