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问:“只能如此?”
谢敛想也不想回答,“是。”
宋矜僵坐在谢敛对面,垂眸看向桌上的笔。她脑海里浮现许多东西,恨不得立刻找出一条别的出路,然后告诉谢敛,你瞧,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但没有。
京都除了谢敛,没有人敢为她的阿爹发声,更别提沉冤昭雪。即便是谢敛,也需要借此时一阵东风,方可搅乱京都的政局。
“好。”宋矜答应得比自己以为得还要快,她抬手捡起桌案上的笔,重新蘸墨,“我重新写。”
她收拾心情,听着谢敛的口述重新写了这份折子。
每一笔,宋矜都写得艰难。
可她深吸一口气,落笔沉稳。
若她仍是当初那个无知又清高的小儿女,尚且会在夜里凄惶落泪,可她陪着谢敛走了这么一早,早已经有了只有往死路里走的勇气。
写完这封折子,天色已经很晚了。
屋外的雪终于停了,云后转出一轮霁月,温柔清冷的光辉洒落天地间,照亮茫茫的汴京天子繁华道。
马车碾过积雪。
一直停在尚且亮着灯的酒馆外。
宋矜掀开车帘,朝着门内喝闷酒的章向文唤了一声,“世兄。”
章向文醉醺醺地抬起头,朝着她看过来。片晌,他移开了目光,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歪歪扭扭往外走。
田二郎上前拦住章向文。
宋矜走到他跟前,说道:“我并非是为了给含之说好话,世伯和伯母都对我有恩,我心里也难过。”
章向文这才停止脚步。
两人立在门外,相顾无言。
过了会儿,章向文扶住门框,说道:“进来吃口酒吧。”
宋矜连忙跟上,接过章向文递来的酒碗,却没有喝酒。她心中难过,垂目坐了会儿,只轻声道:“世兄节哀。”
章向文的手一抖。
他说:“阿爹早几年身子就不好了,只是陛下几番挽留,卸不了任。我早就知道他身子不好,他叫我去岭南照看着些含之,别让人对他下手,我也真就去了……”
宋矜听得喉头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