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戌时过后,归于沉寂。
金骁原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绰号“飞天螳螂”,杀人越货、入室奸屠、无恶不作,一路从晋国霍霍到大魏。后来被梁家使了银子,消除罪籍招为护院,分给幼子梁钰做侍卫。
带着五个身手不错的江湖朋友,金骁穿着夜行衣,完美的融入到了夜色中。他手持利刃,腰缠铁链,翻进了泰和坊里,一路贴着墙壁奔跑,快速摸到了白天踩过点的凌宅西墙外。
“金爷,就是这家惹了梁少啊?”
“对。”
“胆子真大啊!你说吧,这次怎么个玩法?”
“梁少的意思是,将那人绑了,其余男子一律杀光,女子不分老幼聚在一处,叫那人看着,奸杀后一并放火烧了。”
“呸!梁少还是那么变态,老子佩服!”
金骁脑海里一直想着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人,不知怎的,心中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其中一人不分由说,一脚踩着同伙的膝盖,被他举着跳上墙头,“扑通”一声就落了下去。紧接着,里面传来“噜噜,噜噜”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其他人也不再磨蹭,纷纷互相配合着翻进院墙,金骁犹豫了一下,助跑着起跳,一把抓住骑在墙头上同伙的手,也跳了进去。
“砰!”
“铛!”
“呜……”
睡得正香的凌晨迷迷糊糊仿佛听到院子里传来声响,他揉了揉眼睛,翻起身来披上衣服,拉开房门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向空无一人的庭院里看去。
“咳咳……”
突然,院子里的石亭旁传来一阵咳嗽,凌晨定睛望去,老胡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傻坐在凉亭里,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
“老胡,你丫干嘛呢!乒哩乓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凌晨不满的骂道。
老胡身子没动,老实巴交的语气却从亭子里传了过来:“嘿嘿……少爷别怪罪,俺半夜起来撒了泡尿,有些饿了,就去后院找了些吃的,想着坐在这里看看月亮,吃完再回去睡。”
“嘿,还学上本少爷的闲情雅致了,不错,早就看你有出息,他日必成大器。”
“嘿嘿,少爷快去睡吧,俺也吃完了,这就回去了。”
“嗯,你披件衣服,别他娘的再着了凉,浪费老子给药馆捐钱。天杀的济世堂!同样的树皮草根,卖的比清化坊的回春堂贵一倍!娘的,他家儿媳怀的三孙子生下来保准没屁眼!”
“哎哎,知道了。”
梁钰在屋子里等了整整一晚上,也没等到金骁回来报信,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去泰和坊打听寻找,却没有一点发现。
昨晚去的那五个人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梁钰打听清楚凌家只有两个丫鬟和一个瘸腿门头后,就放弃了继续纠缠的想法。
看来,在北海府硬来是搞不定凌晨了。
既然如此,那就搞搞另外两个女的吧,爽完杀了扔到凌家院子里,让凌晨缠上官司难受难受,也挺不错。
翟家梁钰是知道一些的,派人去搞偷袭,成功的几率不大,而且翟家的人出行时藏在暗中的护卫好像比普通官宦人家要多一点……
那就另一个女的吧。
于是,他又找人雇了5个江湖上的流寇贼匪。
泰和坊的刘宅不行,这5个人没有金骁他们身手好,去了容易被巡街的更夫和兵丁发现。但是城东的刘家庄还是能轻轻松松来去自如的。
于是……
他又顶着熊猫眼等了一晚上。
等来了5个流寇被活活打死,尸体堆在木车上推到济州官衙,死了还要被定罪的消息。
什么鬼东西??
梁钰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翟幻就算了,凌晨筑过京观的事他也听说过,都在情理之中。但是剩下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是怎么回事?她不就是个普通的小地主吗?
梁钰不知道刘家庄积极参与卫戍济州的事,也不知道刘凝带领全村老少抵御高句丽散兵劫掠的事。
人是不可貌相的,刘凝确实柔,但绝对不弱。
一个17岁的女子,在大魏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能让一庄百十户人家言听计从、心甘情愿的跟随她的脚步生产发展,能是好相与的?
更何况,那一庄人都姓刘。
就在梁少爷怀疑人生的时候,凌晨也听说了刘凝遭受袭击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刘凝,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逼崽子有点不知死活啊,看来有必要给他上一课了。”
刘凝看着眉头皱起的凌晨,笑着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柔声劝解道:“算了,让他不敢再生出歹意就行了,幻儿不是说他爹的官职很大么?万一伤了他,怕是会有更大的麻烦。”
“伤?你说什么呢?我从不伤人。”
刘凝无语的看着凌晨,凌晨摆手道:“这事你别管了,我不会动他,但他作恶多端,自有天收。”
刘凝见凌晨说出气话来,这才放下心,笑着聊起了其他事情。
但她太天真了。
凌晨是什么人?别人不惹他,他都要去找点麻烦的主。被人如此欺凌,都已经骑到头上拉屎了,要是就这么作罢,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过了几日,东市喧闹的街头。
云杏阁对面的茶楼上,凌晨悠悠然的喝着热茶,目光空洞,思索着文若寄信来说的事情。
辽东府有人秘密给朝廷送信,说已经聚拢了不小的一股力量,请求朝廷派军队去,里应外合,光复旧疆。
但朝臣们反对声很大,认为这封信的真实性有待验证,即使是真的,征伐辽东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万一被草原部落截击,成功的概率很小。再加上春耕过后晋国动作频频,江南各地兵马调动频繁,不敢不防,所以经过几轮朝会讨论,最终还是搁置了。
辽东是什么地方?那特么是秦汉故土,虞夏旧封!现在就这么被丟在关外,任由胡虏铁骑践踏,毁伤百姓,叫凌晨心中如何能够平静?!
妈的,真是越想越气!
“大哥,那厮出来了。”
袁小狗的一句提醒,将凌晨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顺着袁小狗的目光向窗外楼下看去——
快活了一夜的梁钰一手搂着一个胡姬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锭银子塞进田妈妈的胸口,惹的田妈妈惊叫不已。
这狗东西哈哈大笑着转身,在下人的搀扶下踩着轿凳上了马车,站在车辕边向着田妈妈挥手说着什么。
下一刻,一块足足有五人合抱那么大的不规则巨石从天而降,将马车瞬间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