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凌晨惊讶了,文若家那边都是同姓宗族聚居区吗?为什么一提起来,刘凝问的只有这两个姓?
“他叫文若,小姐认识?”
认识?
能不认识吗?!
济州兵曹,郡尉文宣大人的嫡公子,统领济州城内所有驻防兵马,前番血战叛军,仅率两千骑兵夜袭贼营,深入中军帐外不足百米,差点就活捉了前太子的少年将军,整个济州谁人不知?
别说济州,恐怕这会整个北海府、整个大魏都知晓了他的事迹呢!
“当然认识……”
听到刘凝居然真的认识文若那小子,凌晨高兴极了,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小吗?他连忙笑着说道:
“原来小姐也认识那小子,说起来,过两天我打算在家里摆酒庆贺乔迁添宅,到时候如果小姐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坐坐,您能莲步亲移,必使寒舍蓬荜生辉~”
“啊不不不!!”
刘凝下意识的连忙摆手,把凌晨给弄懵了,他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得罪了对方,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是……是我唐突了?”
反应过来的刘凝连忙又是一阵摆手:“自然不是,只是……小女子小门小户,岂敢搅扰公子会宴,公子抬爱,小女子惶恐……”
凌晨不知道刘凝是因为地位不配所以不敢去赴宴,只当是她不想去,当下便有些失望地说道:
“既然小姐事务繁忙,那我也就不多相烦了,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吩咐。既然交割已毕,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公子。”
“哎留步,留步留步。”
直到看着凌晨吊儿郎当的背影远去不见后,刘凝依然没有从震惊和后怕中缓过神来。
这次着实是自己胆子大,她应该早该想到的,此人胆敢给官府捐助武器盔甲,又岂是普通的地主乡绅?他竟然把北海府贵不可言的高门俊杰随口称作“那小子”,足以见得有多相熟。
管中窥豹,此人身份可见一斑。
就这样,二人都怀着对对方深深的误会草草而散,不过凌晨终究还是没有办什么乔迁之喜的贺宴,因为济州城又出现了一个大麻烦。
叛军没能攻下济州城,只好悻悻退去。但北海府治下的其他郡县乡镇可没有济州的高大城墙,有的被叛军洗劫掠夺,放火烧田。还有的直接被整村、整镇的屠杀抹除。即使大家都是大魏公民,对方动起手来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前太子也明白这么干不地道,容易失了民心,再想得到这里就更加困难了,哪怕最后自己坐了天下,北海府的人也会视自己如仇敌!可颓废的士气需要扭转,如果不让手下那些兵痞们发泄一下情绪,全都埋怨起自己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更何况北海府胆敢反抗自己,让自己南下受挫,还有那个叫文若的小子,差点把自己魂都吓出来了,稍微惩戒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两权相害取其轻,就这么着吧。
……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晓鸦。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兵祸过后,到处都是白骨遍野,乌鸦和野狗争相撕咬啄食着路边的尸体,哭泣的孩童,哀嚎的老人,衣服被扯光的女人,到处奔走、趁机哄骗签契的牙子,用一把粮食换买年轻女子的富少,活脱脱的一幅人间惨象。
许多还有力气的,都携家带口,推车背娃,纷纷涌向了济州城。
纵马扬刀、上阵杀敌、威震天下是很畅快的,但很少有人会关心这背后的代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田园荒芜、不闻鸡犬。
“老爷……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
一个虚弱的老者伸着碗向路人招手,对方漠然地离开了。
“贵人,我女儿已经两天没吃一点东西了,您发发善心,赏碗米汤吧!我给您跪下了!”
干瘦的汉子怀里抱着破布包裹的婴儿,跪行着央求路过的行人,被一脚踹翻在地。
“娘……我好饿……呜呜呜……”
满脸都是污垢的孩子抱着女人大哭,女人面色凄苦,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脸色悲愤地站起身来,跟着几个满脸坏笑的地痞流氓进了巷子深处,不多时,便传来淫笑和哭叫!
她光着后背和大腿,浑身就胸前捂着一件脏衣服,头发凌乱的哭着跑了出来,一把将两个面饼塞进孩子怀里,孩子连忙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几个地痞流氓面色凶恶的冲了过来!
“妈的!给你脸了!拿了老子的东西,还不愿意伺候老子?既然不想在巷子里,那就在这大街上来!老子还没试过当街快活呢!弟兄们,给我扒光她!”
“好嘞大哥!”
“嘿嘿嘿嘿!刺激!”
“哎……哎哎哎……啊呀!”
“砰!”
“呃啊~”
“哦~别打了……啊……别打了别打了!”
一道轻浮的声音传来:“哎,快别动手,这是我好大哥啊!”
凌晨蹲下身子,用手拨过熊天虎的胳膊,笑嘻嘻地问道:“这不是天虎哥吗?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熊天虎口鼻流血,颤巍巍的扭头一看,懵逼的问道:“凌晨……是你……”
“是我啊,哎呦天虎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呢?得亏遇到的是我,这要是遇上别人,腿都得给你打断!以后可不能干这混事了啊~”
“凌晨!你个破落户!你居然敢……”
“嗯——?”
熊天虎刚要发怒,凌晨身后的陈大勇立刻怒目睁圆,举起棍子就冲上前来,他身后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也纷纷举棍、作势要打!
二三十岁的人,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干架的时候都会稍微留点手劲,也会下意识的避开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