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来。”佟闻漓站在梯子下重复到,“换我来。”
“我能拿到。”少年回过头去,像是要证明给她看,那条完全用不上力的腿往前一蹬,佟闻漓都能感觉到疼。
下一秒,他抓下来了,对着她挥手道:“你瞧,我拿到了。”
他憨憨一笑,从椅子上下来。
小朋友拿到了风筝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宅门里出来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爱的老奶奶,是孤儿院的院长。
院长奶奶笑呵呵地拿着手里一把剪刀,用西贡本地话说着:“该你了Tango。”
小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到,院长奶奶最近给他们剪头发,每个孤儿院的孩子都要剪,就是他一直没有剪。今儿,怕是逃不过了。
佟闻漓看了看他为了遮掩伤疤蓄长的头发,在那儿抿着唇坐着。
院长奶奶的围裙已经套上了tango的脖子,他毛茸茸像个鸡窝一样的头发耸立起来,院长奶奶带着老花镜。
“乖崽崽,吃糯糯,剪了头发长高高……”老妇人慢悠悠的老调童谣晃晃荡荡的,像极了夕阳荷塘边的蜻蜓轻声哼鸣发出的声音。
老人家的童谣像是很催眠,来福趴在佟闻漓脚下,听着那古老的调安眠小憩。
佟闻漓坐在石板凳上,白色凉鞋踢着滚落在黄土堆里的砂石,白晃晃的光从黄绿色的瓦萨维奇上反射过来,她眯起眼睛,看到碎密的头发从小唐的肩头掉落。
“好了呢。”院长奶奶满意地解开围裙,“都变帅了我的Tango。”
佟闻漓由此去看,小唐一边的头发已经剪完了,但另一边的头发原封不动地还立在那儿,像极了一颗休到一半就被园丁忘记了的灌木植物。
但院长奶奶跟没有发现一样,笑呵呵地收了东西就回去了,她心满意足地完成了所有孩子的“修剪”和祝福,回到那树下的摇椅上去。
小唐盯着那修了一半的头转过莱不好意思地笑笑:“阿漓姐姐,不好意思,院长最近不太记事,也不太认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院长奶奶。
她躺在夕阳光里,夕阳浅浅地窝在她脸上的岁月里,她很安详和慈爱,只是睡在那儿,好像她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的身体可以随时交还给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