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辉目光坚决,虽然虚弱,但是仍旧用力的抬起头,毫不躲闪的看着宁杰的双眼。
那双眼睛,没有什么色彩,有的,只是仇恨和绝望,和董政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惨笑着说道:“胡扒皮没跟你说?也是,这种事儿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宁杰递给董辉一根烟,然后帮着董辉点着,董辉双手捧着火,吸了一口,然后呛得咳嗽了两声。
“我爹死的时候,上面批下来一千块钱,到我们手里,就剩了三百,其余七百,都让张凡他爹拿走了。”
“那天,我找到了张凡他爹,张凡他爹告诉我,那是我爹欠他的饥荒。我家虽然穷,但是,从来没问别人借过钱,我知道,张凡他爹是把这钱贪了。”
“他爹还骗我,说到时候让我进了林场怎么的。。。。宁老板,你那天就知道了,那把火是我放的了吧?”
宁杰点了点头,董辉咧开嘴笑了笑,说道:“宁老板,你是个好人。”
他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找到了林场,我说了钱的事儿,林场的领导答应我今年入秋给我一个名额,去林场上班儿。”
“我家就我自己能干活了,老二还小,下井人家都不要。有了这个名额,最起码我们一家能把这个冬天撑过去。”
“谁寻思到了秋天,我的名额又让人顶了。”
董辉苦笑着着看着宁杰,眼底闪烁着泪花,他哽咽着说道:“宁老板,你说,咋能这么欺负人啊?啊?为啥啊,我家都这样了,我爹的买命钱,我爹用命换的工作,凭啥就不能给我啊!”
“凭啥就不能给我们家一条生路啊!”
宁杰叹了口气,问道:“那个名额是姓胡的找人占了?”
董辉点了点头,说道:“我去问了领导,领导也架不住我天天去,他就跟我明说了,现在想进林场的名额,都得胡扒皮过一遍手。”
“谁想进林场,都得金钱铺路,他也没办法。我去找了胡扒皮,胡扒皮带着人揍了我一顿,我气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咋活下去了。”
“我家里孩子好几个,我妈还吃着药,没钱我妈就得死,我弟弟就得饿死。”
“没办法,我问别人借了十块钱,去了省里。本来以为去了省里就能解决了,没寻思他们答应的好好的,回来以后,胡扒皮就带人冲进了我家。”
“他打断了我一条腿,我弟打的一个月都没爬起来,要不是东邻这一阵儿接济,我们一家早就死绝了。”
“宁老板,我知道你手眼通天,我就是个小老百姓,但是,我得活着啊,我家里得活着啊。”
“省里管不了,我就去京城,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宁老板,你要是想要拦着我,你就整死我吧,我不怨你,我知道,你是好人。”
六子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捶了几拳一样,他喉咙紧的要命,张了张嘴,叹了口气。
“你咋不跟我说呢?”
董辉苦笑着看着六子,说道:“六子哥,我咋跟你说啊。”
“张凡是从小和咱们玩儿到大的,即便对我再不好,我也不该整死他们一家三口,我心里憋屈,也害怕,我怕面对你们。”
董辉的事儿,让宁杰心里埋了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