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虎,你快试试!”戚继光喜道,“要是真有用,你就是岱山岛的恩人!”
真是爹啊。朱寅还没开始打针,恩人就预定上了。
张袷和丁红缨等人,眼见朱寅是个男童,都是不敢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可是看到戚帅都对他有信心,也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这对童男童女,气度很是不同。
说不出来的神气。就是觉得很贵重,很不俗。年纪虽小,却令人不敢孩视!
那些豪门权贵家的公子王孙,也极少有这对金童玉女身上这种难以掩饰的气质。
这孩子,是戚帅的小公子?
丁红缨忍不住朱唇微张。自己之前叫戚帅爷为师祖。那么按辈分,这神气活现的小公子,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就是自己的长辈了?
却见朱寅手持那稀奇古怪的针,拿起父亲的手臂,刺入经脉之中,然后还推动针管。
这是什么针法?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可是,他们心理上也能接受。
病人打银针不是很正常么?这肯定是一种罕见的神奇针法。
等到抗毒血清注射到丁火根身体,朱寅已经一头汗水。
嘎洛怀中的宁清尘,也看的一身冷汗。
你这狗头特务,针打的真费劲,差点被你浪费一支药。
不过好歹是注射成功了。
朱寅擦擦额头的汗水,又按照宁清尘之前的画字医嘱说道:
“这最后一针抗毒药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是用外敷用药了。”
他又取出消毒消炎的药物,以及止血药物,涂抹在丁火根的伤口上。
“小公子。”丁夫人脸色多了一丝红色,忍不住关心的问道:“我夫君他…”
众人也都是目光烁烁的看着朱寅,一时间把这个孩子当成了主心骨。
朱寅感受到犹如实质般的目光,不禁压力山大。
“诸位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此药虽然珍贵无比,千金难得,但能不能把丁将军从阎王那里夺回来,我也不敢肯定。”
“若是半个时辰之后,丁将军能苏醒过来,那就捡回来一条命。”
朱寅当然不能把话说满,免得下不来台。
戚继光道:“此事你已经尽力,还用了最后一份宝药。就算没有效果,你也有功无过。”
说完指着朱寅对众人说道:“他叫智虎,是老夫螟蛉之子,老夫衣钵传人,就是他了。”
智虎?姓智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这个姓氏却也稀罕。
“见过智小公子。”张袷等人赶紧行礼。
会说话的曹信更是说道:“小公子聪明早慧,真是雏凤乳虎,将来必能光大恩帅衣钵。”
这智小公子不但在治岛主的性命,也是大帅义子,他们于情于理,都该心怀礼敬,不能因其年幼,就孩视之。
朱寅赶紧拱手回礼道:
“之前就听爹谈论各位兄长,身在沧海,心在汉疆,小弟十分敬仰。今日见到诸位哥哥如此英雄,小弟何幸如之。”
众人见他顶着一对角髻,面容粉嫩,声音清稚,却小大人似的像模像样,不禁暗自点头,却是无人笑话。
大帅还真是认了个好义子啊。难怪要让他传承衣钵,年幼老成,怕不是个神童,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丁红缨则是有点犹豫,想要蒙混过关。
王怀真却是提醒道:“红缨,你不是称大帅为师祖么?你爹的《辛酉刀法》乃是大帅创制,他的刀法也是大帅教授。”
“如此说来,智小兄弟就是你的师叔啊,你为何不见礼?”
王怀真为人严肃,说的也很肃重。
汉家子女,岂能不知礼节,以年齿论辈分?
眼见几位长辈都是目光烁烁的看着自己,朱红缨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侄女丁红缨,见过虎叔。叔父请受侄女一拜。”
说完就心头古怪的对着朱寅敛祍一礼。
朱寅煞有其事的点头道:“红缨侄女免礼。只是身无长物,也没有见面礼送你。”
宁采薇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一只碧玉镯子,到时便送给红缨侄女当见面礼好了。”
丁红缨忍不住看看宁采薇,眨眨眼睛。
不是,你谁啊,比我小几岁也叫我红缨侄女?
就凭你长得好看?
你镯子呢?
朱寅赶紧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浑家,姓宁。”
红缨无奈,只能再次行礼道:“红缨见过宁姨。”
正在这时,忽然丁夫人惊喜道:“夫君醒了!夫君!”
却听丁火根闷哼一声,接着就睁开眼睛。
“爹!”
“麾下!”
“岛主!”
众人顿时喜出望外,一起围上去。
“离阳啊,你终于被救回来了!”戚继光拍着丁火根的手,“老夫差一点见不到你了啊。”
“大帅?”丁火根揉揉眼睛,“大帅?!”
“不是俺是谁?”戚继光大笑,“二十年不见,俺老的你都认不出了?”
丁火根这次确定,真是戚继光来了。
他苍白的脸色顿时露出惊喜至极的神色,就要挣扎着站起。
“大帅!卑职…”丁火根的眼泪夺眶而出。
“躺下!”戚继光按住他的身子,“你刚醒过来,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张袷笑道:“岛主放心,倭寇和海盗已经被大帅解决了。松浦忠信、田贵生、释永真都被斩杀,李旦已经被软禁。”
“我等正在危机关头,大帅就到了……是大帅救了我们啊。”
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丁火根闻言,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大帅…卑职想不到,又是大帅救了我等。大帅之恩,天高地厚,卑职等今生今世也难报了…”
“离阳。”戚继光语气感慨,“你我当年情同父子,你不必说这些见外之言。”
他指指朱寅,“你被毒箭所伤,是俺义子智虎用针术和一种宝贵药物,救了你的命。”
“没有他,你这条命俺也拉不回来。”
丁火根看向朱寅,神色感激的抱拳道:“智虎兄弟,大恩不言谢,俺什么也不说了。”
朱寅还礼道:“药物再宝贵,也抵不过丁大哥的一条命,值当什么?”
众人看向朱寅的眼神,此时不仅是感激了,还带着一种亲近。
这种亲近感,让朱寅心里很是受用。
丁夫人的目光,更是带上了一点慈爱了。
宁清尘很是无语,又被这便宜姐夫、狗头特务装到了。
可是,他拿的是我的剧本鸭。
我才是医生,药也是我的,这救死扶伤的职业荣耀,原本是属于我宁医生的鸭。
好气哦。
朱寅当然知道,为何义父说他叫智虎。
代义父领导旧部,以海盗之名收复舟山的是智虎。
而参加科举考试,混迹官场的,却是朱寅。
义父这么做可谓煞费苦心。
他既要通过旧部保卫舟山,用变通之法收复朝廷放弃的海疆。
又要让自己将来混进文官集团后,能照顾这些旧部。就算最终不能再次招安,也要让旧部有条活路。
如此一来,自己也在海上有了一个班底,无论是走私经商、抗倭剿贼,都有了武力保障。
那么,自己就有了两个身份:文官朱寅,海盗智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