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又将人拥在怀里,竟是舒心愉悦了许多,自己身为君王,过分考虑臣下感受,的确显得优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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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昨晚皇上去了清凉殿,您今日还要帮安答应求情吗?”
流珠一边伺候着莞贵人妆发,一脸犹疑,都说安答应的事挺难办的,当真怕小主受连累。
“皇后娘娘心善宽和定是帮安答应求情,华妃一向铁腕手段,此事又涉及西北战事,定然是反其道而行之要皇上严惩严办。这样我就省事儿多了。”
莞贵人望着镜中绝色容光的脸,眼神笃定又自信。
一夜过去,皇上怒气似乎已消散,莞贵人整理着书房之中散乱的奏折,悠悠提及粮草被劫案。
胤禛听着,神色如常,只是想起昨日皇后说莞贵人在后宫也议论过此事,心下不快,但也不至于浮于面上。
再者昨夜在清凉殿,他对此案已经做出了决断,倒是又想听一听莞贵人今日又将如何言说。
胤禛抬眸轻瞥了一眼莞贵人神色轻松恣意的神情,语声淡缓问道:
“你既然知晓此事,那你怎么看?”
莞贵人倒也不避讳,接下话头继续道:
“昨日皇后来过,皇上昨晚又留宿清凉殿,嬛嬛猜,皇后娘娘仁善,必定是为安答应求情的。华妃娘娘刚直不阿,想必是要四郎执法严明不徇私情。”
放下一摞奏折,莞贵人并未发现胤禛提笔许久却一字未落,又继续道: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只是好奇,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同为安比槐一事面见皇上,不知真的是两位娘娘意见相左,还是这件事情本就值得再细细推敲。”
皇上放下朱笔,似是听得认真,冷然问道:
“什么推敲?”
莞贵人见皇上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赶忙俯身跪地,小心道:
“臣妾幼时观史,见圣主明君责罚臣民时,往往责其首而宽其从,恩威并济,使臣民敬畏之外,更感激天恩浩荡。皇上一向仰慕唐宗宋祖风范,皇上亦是明君仁主。臣妾愚昧,认为外有战事,内有刑狱,二者清则社稷明。”
“朕一向只知你饱读诗书,不想史书国策亦通。只是,莞贵人,皇后并未同朕细谈此事,遑论求情。而华妃亦是未进言要朕执法严明。”
胤禛轻靠着椅背,手中搓捻着那翡翠手串,翡翠轻击发出的脆响,让莞贵人大惊失色。
“皇上,臣妾言语有失,竟妄言朝政,臣妾知错。望皇上宽恕。”
胤禛似乎是没有将莞贵人的话听进去,只接着冷厉了声线继续道:
“皇后和华妃虽一个心慈手软,一个严刑治宫,却从来不曾逾矩涉政。昨日沈贵人前来想必你也知道所谓何事,还好她明事理,不曾面见朕便回宫了。莞贵人,朕看重你,你更应该警言慎行。”
莞贵人早已花容失色,俯身叩头,那头上的如意珍珠步摇轻晃着,她语声轻颤急切道:
“皇上,臣妾知错,臣妾甘愿受罚。”
胤禛在案几后端坐了片刻,他轻叹了口气,似是与自己心中某种情绪妥协了,又起身伸手搀扶起莞贵人:
“嬛嬛,朕明白你只是一心为安答应父亲求情,朕不忍苛责。只是,天气炎热,你一向怕暑热,今日便先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