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不是要给齐公子疏通关系嘛,既如此,让哥哥安插在岳钟琪将军门下的人拉他一把,自然了,这好处全数收下便是。”
年世兰含笑低头轻嗅手边花架的茉莉花,神情悠然自得。
次日赶着四阿哥下学,华妃便领了一众宫婢几十人浩浩荡荡入了霁月阁。
“见过华妃娘娘。”四阿哥入殿华妃早已端坐殿内。
他看着一众穿红着绿的丫环奴婢挤的宫室满满当当,一时错愕又无奈。
但想到年世兰来见自己,只要能见到她,与她说话,依旧难掩心中那轻佻的欣喜。
“无需多礼,快来瞧瞧,这些都是本宫替四阿哥择选的宫女,皆是身家清白又生得秀丽端正的,你屋里没几个贴身婢女着实不像话,你若满意本宫将她们都留下伺候你。”
弘历抬头见年世兰满脸期许,垂下了眼眸掩去心中无奈。
“娘娘,霁月阁地方小,弘历日夜苦读,也无其他琐事,实在无需这么多人。”
“本宫知道你喜欢清静,只是你日夜苦读更是需要人照顾,这样,你挑几个满意的留下可好。”
年世兰清楚他定是不会全数留下,但也自然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
弘历转身见一众垂首低眉的宫婢,一时也不知从何挑选起。他想了数念,清冷了语调道:
“可有识字的?哪怕只识得几个字的。”
语罢,便有寥寥七八位宫女出列了,年世兰唇边含笑,看来弘历的确是喜欢有些见识的女子。
还好自己事先也筛选了一遍,才寻了这几个识字的,有几个甚至还读过书。
“好,你们先退下吧。剩下的人中有没有能言善道,最好会说些笑话唱些小曲的?”
年世兰心下诧异,怎么竟然不要识字的?
转念又想或许是案牍辛劳,偶尔说笑唱曲能给弘历逗乐放松的倒也是合适。
自己倒是也选了些看着性子活泼的,都是年龄与弘历相仿的,必然是能说到一处的。
“你们也都退下吧。”
弘历却是又出乎了年世兰意料,将这些刚出列面露喜色的宫女打了个措手不及,个个垂头耷拉着脸退出去了。
这样一来二去倒只剩了六七人。
弘历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日后用个一段时日,若有不安分的再慢慢打发了便是。
“娘娘,弘历选好了,您看是否合适?”
年世兰倒是有些看不懂这孩子心思了,倒是与自己毫无默契,处处与自己反着选。
再看看留下的这几人,看着不是木讷就是胆怯的,哪里有十七八少女的明媚灵动。
但自己金口已经让弘历自己选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驳了弘历面子。
“你合眼便好,这样吧,你们几个随嬷嬷去领差事吧。”
“多谢娘娘照拂,娘娘可要看一看弘历院子?”
弘历直言相留,年世兰眼看天色尚早,轻点头应下了。
前院方才进来便已粗粗看过,倒是开阔大气,花坛盆景摆放也是错落有致。
弘历引着年世兰入了后院,倒是另外一番景致,原来这霁月阁宫殿虽不大,但后院却是连着山体。
年世兰缓步沿着花圃小径缓步行走,一路上是错落有致地花丛,不远处绿竹掩映间有一株紫藤顺着山石攀援而上。
原来弘历的后院也有一泓山泉顺势而下,走过溪流之上的小桥,便是巨大的石台之上的凉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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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布置得精巧,一步一景,更是保留了山间野趣,不想四阿哥还有如此情趣。”
“这是母亲生前布置的,弘历只是尽力维持原貌而已。”
两人在凉亭对坐,弘历边给华妃沏茶边含笑说起这院子的布置。
年世兰闻言眸中不免透着一丝惊艳讶然。
明明李金桂只是一介粗使婢女,自己虽怀疑传闻中她容貌丑陋之事。
但如今看来,这李金桂倒也是个心思奇巧富有意趣的女人。
这花园布置十分有章法意境,若不是亲眼见过,或是如世家小姐一般受过熏陶,定然不可能有如此情操。
加上李金桂对弘历出生之后的一系列安排,这李金桂的身世倒是十分值得探察一番。
这样的女子竟然早逝,当真是红颜薄命。
这样的念头忽然窜出年世兰的脑中忽如长电破空。
李金桂为何会预知自己早逝,而早早为弘历安排好了后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早就知道自己是活不了的......
弘历不动声色地帮年世兰备上茶点,也将年世兰犹疑惊异的神情收入了眼底。
“娘娘,尝尝张嬷嬷的手艺,此糕点也是母亲教张嬷嬷做的。”
年世兰这才被扯回了思绪,她很快浮起浅笑,垂眸看去是一碟龙井酥。
浅尝一口,是芳香清甜的龙井味道。
“龙井酥产自江南,想来你的母亲便是江南人氏了,这糕点十分清香可口,倒是十分合本宫的口味。”
年世兰祖上是徽州的,虽举家北迁,但家里也是保留着南边的口味,这也是为何她对吃食极其讲究的原因。
“母亲身份低微,弘历对她的身世也不甚了解,只听嬷嬷说起,曾经有宫外的远房亲戚来探视过。”
弘历自顾地品茶,似乎只是随意地同年世兰攀谈起旧事。
“娘娘,您瞧,这落霞是不是很美。”
年世兰收起心中困扰,视线随着弘历看过去,这楼台地处偏高,远眺过去竟是将大半园子收入眼底。
那落日余晖金红耀眼,年世兰整个人仿佛都浸润在绯色柔光里,泛着温暖柔美的色泽,发丝缭绕,如丝如幕,映着溪流微荡的水泽波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弘历转头两人对视一眼,又并肩极目远望。
年世兰看着连绵的宫阙楼台如山峦重叠,起伏不绝,九域城郭,仿佛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