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1 / 1)

韩承立刻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让人没注意便消失了踪迹,误之便立刻追着打出去。

那便顾濯穿戴好了出门,身边跟着谢熠秋。他们两个几乎没日没夜都在一块,若是找一个人,那另一个便一定在旁边看着,于是这里的人除了有正经事不会轻易去麻烦这两人。

顾濯从魏霄这里牵了两匹马,道:“这两人整日如此,非打即骂,没有正形,没吓着你就成。”

这倒是不会吓着魏霄,只是令他有些惊奇。韩承曾是宫里的侍卫,身手不错,也算是帝京中的翘楚,竟每日被个小奴追着打?

顾濯送谢熠秋上了马,然后才自个儿牵着马出去了。他早就想与谢熠秋一同策马了,特别是自己孤身奔驰在原野上的时候,他迎着风,脑子里一阵阵想着谢熠秋,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却又不肯放下傲骨。

谢熠秋跨在马上,看着走在地上的顾濯,问:“魏霄从前在帝京高低是个锦衣卫,如今你这么用他,不怕屈才了?”

“若说有才能,你才是大才,可你能领兵打仗吗?”顾濯回头对他笑,“他以前是锦衣卫,破案、抓人,做皇帝的耳目,但战场上不需要这些,需要的是不要命的猛士。况且,就算我现在给他一个要职,他也不一定会接受,从伺候李南淮到伺候你,是个人心里都会有所介怀。”

谢熠秋道:“你也有所介怀?从伺候他,到伺候我。”

当年顾濯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可拼到最后他什么都没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被李南淮忌惮,若不做些什么当真就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从前他对谢熠秋不是真心,靠着一副皮囊博取君心,实际是为了利用君权。

顾濯道:“从前是我不对,情势所迫,我由不得自己。可从前……你也在利用我。如今我一片痴心,看遍了北明与莽蒙,山川湖海、烈日碧穹、春花冬雪,却都不及一个秋玉。”

谢熠秋迎着暖风缓缓一笑,没说话。但这时候顾濯却很想听他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我都这样说了!”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对我说说真心话。”顾濯知道谢熠秋对他一定是真心的,谢熠秋虽不说,可身上的蛊毒不会说谎。他只是不说而已,非得保一个帝王该有的面子。

谢熠秋看他等得急,终于弯腰垂下身子,贴在顾濯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顾濯刚想停下来听,但是话已经说完了。

谢熠秋说话的声音极小,马蹄声很容易就盖住了,顾濯没听清,一下就急了,忙道:“你再说一遍,快!”

谢熠秋伸手接过顾濯手里的马绳,豁然一笑,“你不是带我来策马的吗?今日不聊往事。”他笑着骑马奔了出去,顾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丢下了,急忙翻身上马,一声“驾!”紧随其后。

从前顾濯在雪地里念着千里以外的梦中人,如今他的梦中人就在眼前。那人策马狂奔,好似丢弃尘世,他融于天地,醉于己心。他在惊涛骇浪中沉浮,任天光照耀,任热流吹拂,在喧嚣的权争中忙碌半生,终于偷得半日闲。

谢熠秋曾在身处冷宫时想过顾濯会抛弃自己,在濮州遇难时想过顾濯会以莽蒙王子的身份离开北明。他也怀疑过,认定了没有人会永远追随他,可这时他忽然回首,望见那人笑着追着他,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他到底说了什么话。

那人背对着残阳,迎着他的秋玉,一片艳丽洒在身上。

天地无尘,山河有影。

那是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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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牧的消息传入帝京,说是陛下不日回京,但为了平复战争对临牧百姓的生活造成的伤害,还是得等上个把月才能回来。

闻律看着这驿报,轻轻抚着胡子。自那日他收到受忠帝的遗诏,他便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数次回想当初天汉帝即位时的情景。

受忠八年的中秋那日,受忠帝于街市上发病,是李南淮将其带回皇宫,同时还带回了顾濯。那时他们身为人臣,再也没有见过受忠帝一眼,每次想要面见都不得不因为“受忠帝抱恙,不见臣子”而不得不就此作罢。李南淮的登基也仅以一道圣旨和整个帝京的禁军于与锦衣卫为依托,以及当初顾玄师的一力支持。

直到受忠帝身死,他们也不曾在受忠帝口中听到过一句有关立储的话。

如今到底是往他手里送消息呢?他不知道,但却因这道遗诏加深了自己对此刻待在皇位上的人的怀疑。

受忠帝虽无子嗣,宗亲中却并非无人可承袭,为什么偏偏让李氏做了皇帝?如今舜秦王在楯州带兵,逐渐崛起,谢岫身为受忠帝的堂弟来到帝京,不论他是不是质子,他都是比李南淮更适合坐那金銮龙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