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蔺只来得及说一声“没有”,就被蒋时打断了:“你知道我是军人子女,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和你说的,我只能说我自己的版本。我害死了我的父母——”

他的脸色很苍白,在水帘之中显得更加森冷,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掌心毫无温度,像是某个雨夜之中游荡着的鬼魂。

“算了。”

蒋时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这个形象太过可怖,向后退了一步,钳制住手掌轻轻松开,想要放开兰蔺。

可下一秒,他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掌被另一只更温暖的手回扣住了。

而后,迎接他的,是一个同样湿润、却显得异常温暖的怀抱。

兰蔺环抱住了他的腰,下巴微微抬起,落在他的肩上,嗓音显得有些闷:“蒋时,你说。我在听的。”

系统006的声音在他脑中同步响起:“小兰,完整的世界线已经接收完毕,要现在接收吗?”

兰蔺回答:“要。”

下一秒,那个潮湿阴冷、下着细雨的森冷春夜出现在了兰蔺面前。

五年前,蒋时十三岁。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福利院里生活了十年。

蒋时长得好看,可惜脾气很臭,不喜欢和福利院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而是经常一个人蜗居在小床上,安静地凝视着窗外阳光映在窗外光秃秃的枝桠上,随着日轮的移动而缓慢地在地面上爬行着的淡金色的倒影。

十年中,来来往往想要收养他的夫妇其实不少,但最多不过两个礼拜,又匆匆的载着蒋时驱车回来,对院长解释——

这个小男孩不爱说话,太没活力了,可能有自闭症。

养在自己家里的话,可能会让他的症状加深,于是万般无奈,只能弃养送回。

这是蒋时听过不下五次的说辞。

久而久之,福利院里的小孩来了又走,一波又一波,只有蒋时雷打不动的呆在那张小床上,安静的凝望着窗外,凝望着他在福利院里度过的一年又一年。

大家心照不宣的排挤着他,大一点的小孩对他拳脚相加,小一点的小孩偷抢他东西,蒋时也不在意。只有逼得狠了,才会偶尔暴起,和这些小孩儿打一架,然后又被关进小房间里紧闭。

蒋时一直生活在那个冷漠的冬天里,而他生命之中的第一个春天,是在十三岁这年到来的。

他的亲生父母找上了门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蒋时被带回了羊子小巷。

蒋时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里看见了那种怜惜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