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他正绞尽脑汁思考着晋王出的题目,想着如何能在一众士子间一鸣惊人,要知道能被静安长公主请到这香山庄子来的,都是因要赴明年春闱的各省举子,且都是各省的解元。
秦王一人走在最前面,他无意与这些士子结交。确切的说,若不是被郭太后逼着,他甚至都不会应了静安长公主的邀约。
至于身后的侃侃而谈,对他来说更是可笑,国将不国,真能指望这些人清谈救国么?
晋王对现在的情形是十分满意的,即便有个讨人嫌的老五在他身边喋喋不休一门心思想得到大家的关注。可他到底是嫩了些,那些解元郎哪个不是聪明人?堂堂皇子如此急切,就落了下乘了。
至于那位自恃身份的秦王殿下,晋王摇着手中的折扇,想不明白这位主儿到底在清高什么?真清高无意储位,干脆就别来啊,来了却做出这么副姿态来,真的是比老五还讨人嫌。
当然,他们讨人嫌就对了,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能含笑倾听,适时露出欣赏的神色,这些目光下尘的天之骄子就会自动将他引为知己。
“殿下,臣也得了,”在听完了各位士子的诗文之后,楚哲云终于也想出一首,他在心里反复修改斟酌之后才大声道。
晋王讶然的看着楚哲云,他这些年一直在畜养耳目,如今洛阳城里大小不说尽知,也能了解一大半儿。自然对这位宗室营里难得的有志之才也有些耳闻。
他既然礼贤下士,自然也要对楚氏自己人更加和蔼亲切,虽然那些近支宗亲在几代的夺嫡中零落殆尽,但这些远支的也还是皇家的子孙。用他们不但没有风险,还能拉拢宗亲,让宗室们觉得自己这位三皇子若是得了大位,对他们的处境会有极大的改善。
“云堂弟莫要多礼,”晋王笑容和煦,目光里也满是鼓励,“只管说来让大家听一听,”他目光从为首的几位士子身上略过,“哲云虽是宗室子弟,却从不以身份傲人,一直勤勉于学,大家同本王一起听听他的大作,若有不妥,也请斧正一二。”
楚哲云因着姓楚,在京中又没什么才名,因此各省的解元对他也只有礼貌,并不多少结交之意,这会儿听晋王这么说,也只是拱手称是,连声请楚哲云将自己的诗作读来。
楚哲云对自己的学问还是有些信心的,尤其是在听了前头那些才子们的诗作之后。因此也不推托,曼声将自己的诗吟诵了出来。等最后一句落地,他就从晋王面上看到的赞许之色,心中大定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好,好诗,”一旁有机灵的士子已经赞叹出声,“和楚兄一比,吾等刚才的那些都得扔了,惭愧惭愧!”
晋王将楚哲云最后两句在心里默诵一遍,虽然有颂圣的意思在里头,但楚哲云是宗室,世享大晋的供奉,颂圣那是知道感恩的表现,“若不是今日堂弟一展诗才,本王还以为你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迂书生呢!”
他用长辈的语气欣慰的看着楚哲云,“本王等着堂弟金殿面圣那一日!”
这是说楚哲云春闱能高中了,楚哲云登时喜出望外,一旁的士子有些将头偏到一旁,装作欣赏山下的风景,在他们眼里,春闱重在策论,一首短短的绝句哪里能看得出楚哲云的真才实学?何况他那首诗也算不得什么佳作。当然,也有知机的迎合着晋王又将楚哲云夸赞了一番,直将两人夸成了伯乐与千里马,才算罢休。
晋王看着脸已经黑如锅底,大步朝前去追秦王的五皇子,朗声笑道,“五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我和二皇兄不一样,二皇兄长在民间,想是看惯了这样的风景,走惯了这样的山路,你年纪小身子又弱,万一摔了扭了,岂不是让静安皇姑难做?”
一句话恨不得打击一大片,五皇子没好气的回头,用脚跺了跺脚下的青石,“这也算是山路?三皇兄前些还吵着要领兵呢,幸亏父皇没同意,不然得叫人用轿子抬去边关了。”
晋王说要领兵也不过是想树立一下自己文武双全的形象,哪会儿真的要去戍边?“我只是关心你一下,毕竟咱们是来做客的,当为主家着想,你这个孩子就是凡事爱把人往坏处呢,我是你的亲兄长,难不成还会害你不成?”
恐怕最可能害我的就是你了,五皇子冷哼一声,懒得再和晋王废话,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明明放着秦王和自己两个正经嫡皇子不敬着,反而都围在一个宠妃之子身边,可见也都是一群趋炎附势毫无风骨的伪君子,这样的人结交到了也没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