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从李庭兰将胡家人送到京兆府衙门的事中学了一招儿:有什么事只管摊到明面儿上说,这叫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去将七太太请到二门处的议事厅去,”吩咐完何氏悠然起身,“来人服侍我梳洗。”
……
王七太太在议事厅足足等了两刻钟,茶水都喝没了味,也没见到何氏出来,她提了起精神准备再往何氏院子闯一回,就见到自己男人和儿子,还有他们房头的大伯李江急匆匆的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李浩面沉如水,“谁叫你过来的?走,赶紧随我回去!”
王七太太可不怵李浩,若不是她,他哪里还能在家里跷着脚当举人老爷?而且若不是得到他的默许,她能跑到这边来闹?多年夫妻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因此她狠狠甩开李浩的手,“我为什么要回去?当初老太爷是怎么答应咱们的?他们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李浩无奈的看着他大哥,“哥,这个婆娘是个什么脾气您也清楚,我真是,嗐,家门不幸啊!”
李江淡淡地看了这两夫妻一眼,轻哼一声径直找了把椅子坐了,这个兄弟自打中了举就不将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原以为他们一家跑来投靠三房是行了大运了,没想到三房写了信来,叫他赶紧将人领回去,不然的话就要将他们这一支直接撵出商丘城。这算什么事?好处李浩得了,倒霉便是他们整个房头?
而且他过来后,也觉得在阁老府好吃好喝还比家里暖和,日子过的真不错,索性李浩一家不肯走,他也不催,跟着混日子也挺好的。
何氏直到听说湖三太太来了,才从内室出来,她现在脑子里还上演着后妃大战的情景呢,哪里有心思管外三房的官司,直等将这些人打发走了赶紧和湖三太太讲一讲才是正事,“嫂子你可来了,唉,我真是被外三房那些膏药给粘上了,竟然甩不脱了。”
她以为自己拿李浩父子科举的事能将人吓住,可没想到那家人也只是老实了一阵儿,李江一来,人家又开始蹦跶了。
湖三太太也大概知道李浩那边发生了何事,她轻叹一声,“这事怨我了,就不该一时心软将人给带过来。”
“走吧,咱们过去听听七嫂子又要闹什么?”何氏没有要怪湖三太太的意思,王氏再浑,那名声也传不到湖三太太耳朵里。
王氏一看湖三太太了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忙去看下首坐着的丈夫。他们不怕李显壬,是因为阁老府是细瓷他们是瓦片。但宗房的根就在商丘,想收拾外三房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弟妹啊,你可不能不管你侄女啊,当初你可是答应了我们,要将如玉当亲生女儿一般待啊,”王氏先发制人,看到何氏就扑了过来。
只是她人还没靠近何氏,就被她身边的两个婆子给架住了,“这位太太您请坐,我家二太太可是尊贵人儿,经不住您这么一扑。”
王氏这才看清楚遍身罗绮满头珠翠的何氏,她张了张嘴没敢再哭,何氏以前在她面前可从来不这么打扮的,这一妆扮起来,竟然叫她有些不敢言声了。
李江已经站起身冲湖三太太和何氏一抱拳,“三太太,十二弟妹。”
湖三太太淡淡应了一声,“你这个大哥怎么连自己兄弟都管不住?你爹这个族长是怎么当的?若是自己儿子都教导不好,我看也别想着打理族里的事务了,过年祭祖的时候,你们几个房头商量着换个人吧。”
李江没想到湖三太太一上来就说要撤了他爹族长的位置。商丘李氏分了宗,他们外三房自是谁也不服谁,便趁势又分了一次家。李江和李浩的父亲便是他们这一支的族长,虽然日子过的不能和内三房比,但他爹是个举人,李浩也中了举,挂在他们头上的隐田和铺子足能保障自家的生活。而且他又管着族里的俗务,这油水也是挺养人的。
因此他哪里舍得没了族长的位置?但内三房若是发了话,不说别人,自己亲叔叔都会站出来和他爹抢一抢的,“三太太,这……”
何氏冷冷一笑,伸手请湖三太太在上首坐了,才看着李浩道,“一个月前老太爷便发话让你们回乡过年了,我们当家的是弟弟,不好催促,我这个做弟媳妇更不好开口,可这眼看要进年关了,七哥和七嫂这是连年货都不打算准备了?”
王七太太看了丈夫一眼,抢先道,“这些都是小事,我们要说的是是如玉的终身大事,老十二家的。”
何氏嗤笑一声,“如玉的终身大事不是她自己都为自己操持好了么?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外八路的婶子操心?怎么,七嫂子还准备一女两嫁不成?咱们商丘李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到底也是出过几个读书人的,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可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