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兰看着一身海棠红缫丝缎面一斗珠的袄儿,下系织金马面裙,娇艳华贵将叶茉都压了下去的叶苓,突然想到那些说叶茉是故意装出天真的样子来讨长辈喜欢的人里,应该就有这位叶三姑娘。
“表姐不但要跟着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规矩,还要跟着舅母和大嫂子学着如何打理中馈,自然不能再像再像个小姑娘一样事事不操心了,”李庭兰笑眯眯的接话,“苓表姐和莒表姐住的院子都是表姐一手安排的,我听王姐姐说,苓表姐赞不绝口呢。”
“刚才我听二舅母的意思,她是实在不放心几位表兄,才硬撑着过来的,我当时还想着,有大舅母这个亲伯娘在,二舅母怎么还不放心呢,苓表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二舅母的话竟然只是托词,”她肯定的点点头,“嗯,二舅母一定是怕大舅母怪她太过看重菀表姐的亲事,才故意那么说的。”
叶茉已经听愣了,“三姐,我也是听二婶婶说她担心志嘉哥才过来的啊,原来她是想看着我姐姐出嫁才来的啊。”她想不起来任氏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叶菀了,她这个二婶可是一向都讨厌庶女的。
叶苓被李庭兰说的红了眼眶,她没想到这死丫头嘴皮子这么利索,这里是叶家,她是主她是客,李庭兰怎么一点儿客人的样子都没有,在这儿和她斤斤计较。
“兰儿怎么叫四妹表姐,叫我苓表姐呢?听着多生分啊。”叶苓不能忍的是,李庭兰叫她是和叶菀那个庶女一个叫法的,“还是你瞧不起我?”
李庭兰今天心情不错,挺愿意和小丫头逗闷子的,她同样歪头看着叶苓,“因为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两位表姐啊,若不是两位表姐随着三舅舅到洛阳来,我可能这辈子都未必见得着两位表姐呢。而且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何来瞧不瞧得起一说?”
叶苓有些委屈的垂下眼眸,“我父亲不像大伯那么有本事,一直都在地方上转圈儿,到现在也就是个知县,三叔就更倒霉了,得罪了上官连官儿都做不成了,只能回乡教书,不像大伯一直在京城,有李阁老的提携如今都成了尚书了。你和我们生分也是正常的。”
这叫什么话?李庭兰好奇的看着叶苓,又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小脸通红的叶莒,“莒表姐也是这么想的么?觉得大舅舅能当上工部尚书是因为我祖父的提携?我也是看官职来区分三位舅舅的?”
“当然不是,大伯父这么多年在工部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能升位工部尚书,那是皇上有识人之明,”叶莒声音清脆,语气肯定,她瞪了叶苓一眼,“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不然我告诉大伯娘去。”
叶苓没想到李庭兰居然这么难缠,更没想到叶莒也不帮着自己,她声音立马软了下去,“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们竟也当真,咱们这样的闺阁女子懂什么呀?”
“既然知道自己不懂,那就更不应该随口乱说,要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你这些话落到有心人耳里,那是会给姑丈招祸的,”王菊心走过来冷脸看着叶苓。她在叶菀院里久候李庭兰不至,便出来迎一迎,没想到几人在这里说话呢。
叶苓似乎有些怕王菊心,“我都说了我不是有心的,你总是这样爱搬大道理教训人,”她打量着王菊心,“怎么着,是不是还准备用道经来教导教导我?”
“那肯定不会,因为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啊?”王菊心立时反唇相讥道。
叶苓四下看了看,见身边无亲近之人,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叶莒冲李庭兰和王菊心笑了笑,“三姐就是这么个脾气,其实也没什么好心眼儿,我过去陪着她,大喜日子总不能让她一人向隅而泣。”
“这个莒表姐也是个有意思的,”李庭兰看着跑远的两人,笑着冲明显也动了气的叶茉道,“你赶紧过去吧,菀表姐院子里客人多,别让她又说出什么不好的来。”
王菊心也冲叶茉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一边和李庭兰说话,“叶莒是个四下不得罪的脾气,因和叶苓一处长大,自然比和茉儿亲近,叶苓被你二舅母教坏了,成天不是酸这个几句,便是酸那个两句,仿佛整个叶家都对不起她们一样。你没和她们母女打过交道,你二舅母连我姑姑也不放过呢!”
“大舅母肯定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李庭兰知道王夫人的性子,绝不会让人抓了自己把柄去,只会让人觉得二舅母任氏是个小心眼儿见不得人好。
“人和人的机缘很难讲的,我姑姑和二太太做了近三十年的妯娌,两人感情极好的,”王菊心不欲多说长辈是非,挽了李庭兰的手往叶菀院子里去,“我最见不得叶苓欺负茉儿,每次叫我撞上,必不会饶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