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姓孟的老东西锁住脖子,气息不畅,胸口滞涩得厉害,听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猛地狂跳了数下。我这避阴火的法门自然是三叔教的,但这老东西为什么会知道?至于什么胎息经,我就根本听也没听说过了。
但一转念间,心里头就是一突,猛地想到,这老东西说的什么胎息经,不会是指三叔教我的调息法罢?
一时间脑袋中乱轰轰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极不对劲。脖子上又是一痛,就听这老东西厉声道:“快说!”面色铁青,声色俱厉,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副温吞吞的老好人模样。
我微微动了动嘴皮,发出一些微弱的声音。那老东西听不清,道:“你说什么?”把耳朵贴了上来。我重复了一遍,但气息却是更加微弱了。姓孟的老东西越贴越近。我微微开阖了嘴唇,突然嘴唇一嘬,将之前就含在嘴里的一枚三棱针喷了出去,直射老东西耳下三寸。
我眼前似乎是花了一下,就见那枚三棱针已经被捏在老东西的手中,稍稍一用力,就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
只觉得脖子一紧,身子随即凌空而起,被那老东西一把抛出去,摔落地下。紧接着就见老东西一张老脸出现在我面前,一只干枯冰冷的手爪抓住我下巴,厉声道:“说!你怎么会我葬门的胎息经!”
我被他这一下摔得浑身发麻,脑袋中却是嗡的一下,迷迷糊糊地想,这老东西刚才说的“我葬门的胎息经”,难道他也是葬门的人?他说的什么胎息经,当真就是三叔教我的调息法?三叔跟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脑袋中乱轰轰一片,却是怎么也理不清楚。睁眼望去,只见这姓孟的老东西头发花白,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了之前那种慈眉善目,双目圆睁,青筋暴跳,神情却极为古怪。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潮红,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要看进我骨头里去。
就在这时,山林上空忽地掠过一道极为尖锐的殁声,紧接着整个大地似乎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姓孟的老东西脸色大变,松开抓着我的手,朝殁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我在将手笼在兜中,暗中扣了数枚三棱针,微微地调息了几拍,让自己尽量恢复些力气,只待这老东西稍一松懈,就趁机发难。眼角余光突然就看到前方有灰白色的火光接连闪起。我立即明白过来,那是地阴火,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被激发了。而那种尖锐的殁声却是越来越响,似乎要直冲天际。
就在这时,地面又是轰地震动了一下,连带着那些树木都开始瑟瑟作响。我见那老东西背对着我,一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愣,就要趁机发难。但身形刚动,就被一道袍袖拍在脑门。
立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倏忽一麻。迷迷糊糊地就见那老东西做了个手势,紧接着林中就闪出来四个人影。定睛一看,四人脸色焦黑,两人穿着黄鹤观的道袍,两人身着天师道的俗家服饰,正是之前死在阴火焚身之下的那批人。
那四人走到我身边,分别抓住我的手脚,将我抬了起来,身形僵硬,步法呆滞,原来是被那老东西用赶尸术起尸了。
我头晕脑胀,浑身无力,被四人擒着,根本无力挣脱。只见那姓孟的老东西走到我身边,盯着我端详了一阵,神情诡异,将青龙镇煞钉插到我腰间,挥了挥手。
那四具行尸立式起步,扛着我向林子深处走去。我心中惊疑不定,勉力扭头去看那姓孟的老东西,就见他背对我,正朝那殁声传来的方位赶去。我被那四具行尸架着走,一边恢复体力,一边默默计算方位,走了一阵,推算出那殁声传来的方向,应该就是那地眼的位置,也就是九仙台的主位所在。
一路过去,就发现周遭的地面纷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似乎是这地下的九仙台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冲击。
这四具行尸走得并不是直线,而是在山林中来回绕走。这种驱赶尸体的法门,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只要面对的是这种寻常的行尸,我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干脆任由他们扛着走,缓缓地调息梳理着体内的气息,直到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动手脱身。
就在这时,只见到数团火光一闪而过,直接悬在我头顶正上方,仔细一看,原来是三道正在燃烧的镇邪符。随即就听到一人轻喝一声:“动手!”
就见树丛中跃出两人,正是陈琳和郑老头。两人手中各持两道符箓,一个闪身,就将符箓拍在四具行尸的脑门。
我看得分明,四道符箓全是清微派的镇尸符,对付这种行尸极为有效,只觉得身子一震,那四具行尸就停顿了下来,僵立在原地,再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