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和煦,透过破碎的云层细细地落了下来,和风扑面,带来一阵温润潮湿之意。只听到“泼剌”一声响,一只水鸟自前方湖面掠过,银光闪烁,已是攫走了一尾小鱼儿。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草气息,莺飞草长,万物滋生,正是人间二月天。
我打了个哈欠,在一棵大槐树下躺了。因离着湖边很近,潮气深重,树身已经爬起了嫩绿的苔藓。将背包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仰头望着天空流云聚散,倒是惬意。
自打回到潭城之后,莫婆婆和狗哥麻子两兄弟倒是就在荣华安顿了下来。有莫婆婆这样的大高手坐镇,大家伙自然也是安心不少。关于虞玄机的事,我曾私下找燕子问过,她却是绝口不提。去问麻老大和黑毛,两人更是黑了一张脸,闷声不吭,实在是无法可想。
骚包脸却是个闲不住的,在这边住了几天就连声喊着无聊,有天给我打了声招呼,就跑得无影无踪。
只是在昆仑府泰山册封前夕,这家伙突然回来找到了我。昆仑府在俗世立府的事,已经通过阴阳阁传出,只不过“昆仑府”这个名字对于众人来说,简直是陌生到极点,所以也只不过昙花一现,连些微波澜也没掀起来。只是这对于真正明白的人来说,却无疑是在心中狠狠地扎了根刺。
原本看似平静的世间,忽然就像平静如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涟漪鼓荡。我也努力地想看清这涟漪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却怎么也看不到。
昆仑府封泰山,并没有给我俩的请帖。不过我可不管,两人一路就奔了过去。当时已是入了深冬,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大山之中行人绝迹。也不知这次有多少人接到了请帖,也不知有多少人上了山。
只是到泰山之巅的时候,我们就被昆仑府之人给挡在了外头。我和骚包脸假意离去,自然是准备悄悄闯阵。不过只是才闯进去三层,就被人围在了阵中。结果没等到青子,反倒等来她身边一个女童,冷着个脸,就将我俩锁进了铁笼之中,扔在冰天雪地里。只丢下一句话:“再不听我话,就打断狗腿!”
我知道她这是传的青子的话。
等到我俩被冻得硬邦邦的扔出来的时候,封泰山已经结束,青子也早已离去。等事后我们才得知,青子受敕的封号竟然是“九天玄女元君大天尊”,也就是世俗所称的九天玄女娘娘。骚包脸听说之后,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拢嘴来。因为据他所知,自有昆仑府起,就从未给人封过“九天玄女”的尊号。
从泰山黯然归来之后,骚包脸就再次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浪荡。我则是去找了莫婆婆,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桐宫。因为再过数日,就是葬门在桐宫重开之日。
莫婆婆却一口将我回绝,说是老了,走不动了,哪里也不想去。我却是非去不可的,于是就独自上路,只是刚走到半路,葬门就通过阴阳阁传出了消息。葬门重开之日,桐宫闭门谢客。也就是说葬门这次开宗门居然是要自己私下进行,谢绝外客观礼了。
我去那边找了一圈,却根本连桐宫的影子都没摸到,也不知这传说中的陵宫究竟在哪里。
此后回到荣华,跟众人一起祭奠了肌肉男,就将荣华殡仪馆重开。有狮子头这个老掮客在,倒也不缺生意。我在馆里干了两天二皮匠的活,就留下一封书信,回到家中,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将家门锁了,就背着包离开了潭城。
在二皮匠和巡阴人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反正那死女人又不在,又凭什么管我?她若要想管我,就让她亲自来啊!
还真以为我怕她啊!
我在心里正嘀咕了一句,突然脸上一温,湿漉漉的。我赶紧伸手把那凑过来的小脑袋拨开。就见旺财吐着红扑扑的舌头,上来又要舔。
我坐起来,拎住她的脖子就把她扔到一边。那小怪胎立即鼓着腮帮子冲我“啾啾”叫了一声,大概是以示抗议。
这时候,就见一个人从远处一路小跑奔了过来,虽然这年纪已经是一大把了,身子骨倒真是硬朗,他妈的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看到郑老头这张脸,我就是一阵头疼。这一老一小的,也不知是哪来的嗅觉,居然在我之后不久,就从后头赶了上来,死活就非得跟着我出门。
“师父,这边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吃的。”郑老头跑得额头见汗,捧出几个白面馒头,笑道,“我本来是想用钱跟那对夫妻买的。山里人就是淳朴,死活不肯收钱。”
我一听他叫这一声“师父”,就觉得头疼得厉害,道:“你再叫下去,我晚上都要睡不着了。”这郑老头也不知发了哪门子疯,自从跟着我们到了潭城,就死活要拜我为师,说是跟着我学什么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