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茹教主冷声道:“她们俩顶多是分薄了你身上的血契,算得什么传人!”隔了一会儿,声音陡然转厉,“这两个丫头如今不人不尸,性子又偏激,既然是你造的孽,你就要给我好好管教!”
我见她发火,忙点头应了。低着个头,想起当年在南疆古墓第一次遇到青子的情形,又是一阵愣神。如今忆起,犹如昨日。
正出神间,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一时间心中狂跳,头皮发麻,后背倏忽出了一层冷汗。“太……太师叔。”我喊了一声茹教主,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微微发颤。
“怎么?”茹教主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强自镇定下来,吸了一口气,把当日阿紫那小姑娘的病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太师叔,您说这小姑娘的病还有的治吗?”我说完之后,就紧张地盯着茹教主。
过了一会儿,就见她摇了摇头,道:“没的治。”
我听得一颗心猛地揪紧,涩声道:“难道真的就……无药可救?”
茹教主冷冽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扫,道:“一般的医术和法术,的确是救不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出一句话,“除非是像你一样,分了血契给她。”
我听得脑海中轰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两耳嗡嗡作响,手脚抑制不住地发抖,几欲晕厥。
迷迷糊糊中,就听茹教主的声音接着传来:“不过这事已无可能。当年你那小丫头师父,之所以能把你的血契分出去,那是借着传你血契的契机。当时血契刚入你体内,原本就不稳固,就算让人分薄了血契,于你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
只听她又道:“要是换做现在,哼,虽说你小子还没结成幽玄身,但若真要强行分出血契,怕是就没这么便宜了。”
我只听得手脚冰凉,颤声问:“那……那要是已经结成幽玄身了呢?”
我话音刚落,就见茹教主目光陡然转厉,如利刃一般落到我身上,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强自定下心神,把青子救治阿紫那小姑娘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
我话还没完全说完,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室内砂石飞溅,石壁上就多了一个大洞。只见茹教主脸色发青,目光森然。
“你们可真是太胆大包天!动血契,就是动咱们巡阴人的根本!你那小丫头师父,天赋高绝,结成幽玄身已久,这一动血契,重则丧命,轻则不仅元气大伤,说不定连幽玄身都得崩坏!”
我一时间愣在当地,呆若木鸡。其实这样简单的道理,我早该明白的。当时阿紫病危,顾家人就已经去找过青子,青子的回答是救不了。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青子说的还是救不了。青子那死女人,要么不说,要说了,就绝对不会是假话。
可等我回到顾家,这才一天,她突然又有了救治的办法,还说是昆仑府上那些老怪物刚想出来的。这细究起来,其实是有极大破绽的,这事也未免太过巧合。可在当时,我像是被猪油蒙了心窍,居然就屁颠屁颠的相信了。
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阿紫小姑娘被人用邪术重伤,是为了挑起顾家和降教的争端,如今细想起来,却是根本不对。如果只是为了挑起两家争端,那干脆把小姑娘杀了岂不是更干脆利落?又何必要多费这么多周折。
再往深了想一层,不由得头皮发麻。这背后暗害阿紫的凶手,其目的根本就不是顾家和降教,而是青子!而且这个人应该对巡阴人极为了解,故意留下阿紫一命,但给她造成的伤,却是除了巡阴血契之外,天下无药可救。
当日顾家找上别院去求医,以青子的聪慧,一听阿紫的病症,自然就猜想出了其中的缘由,因此断然回绝,只说了一句“救不了”。后来我从桐宫出来,再去找青子,又提起了这事,青子还是说“救不了”。
可阿紫之所以落得如此地步,究其根本,都是因为我而起。我对小姑娘又是愧疚,又是伤心难过。这一切,我虽极力隐藏了,却又哪逃得过青子的眼睛,被她尽数瞧在眼里。
她明明就知道这是对方给她设计的一个圈套,可最终就因为我这蠢货,这死女人还是跳了下去。想起当日她疲倦沉睡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酸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