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便开口让贴身宫女去取凤印来。
李得福见她那模样神态,竟不似开玩笑,额上汗都要下来了,连忙作势打了自己几下,道:“瞧奴才这张破嘴,不会说话,还请娘娘息怒。”
皇后懒懒瞥他一眼,道:“这点事情,也值得本宫动怒?你瞧不起谁?”
李得福连道不敢,说话间,凤印已经取来了,皇后伸手拿起来,随意掂了掂,对李得福道:“喏,拿去吧。”
纵然人精如李得福,这会儿也唯有苦笑:“娘娘别为难奴才了,这凤印要是真拿去乾清宫,奴才的脑袋可就没了。”
“那倒不至于,”皇后悠悠道:“你家皇上要是有那等杀伐果决的魄力,砍脑袋的事儿,你还排不上号。”
她说话并不忌讳,李得福听得心惊肉跳,自然是不敢去接那凤印。
“前几日,皇上来了长安宫,”皇后抱起双臂,看着他,道:“他要本宫出面,无非是想让太后放手后宫大权,本宫都照办了,为此还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浪费在那些鸡皮蒜毛上,说实话,哪个妃子侍寝,本宫根本不在乎,听说他喜欢燕美人,也特意给他安排上了。”
“扪心自问,本宫算得上是善解人意,贤惠过人了,”皇后语气淡淡道:“天子恩宠,雨露均沾,后宫的妃嫔们轮流侍寝,皇上宠幸不宠幸,是他的事情,本宫安排不安排,是本宫的事情,谁也不能指摘本宫的错处,太后不能,朝臣不能,皇上也不能。”
说到这里,她竟然还笑了一下,苍白的容貌,在烛光下如一朵将将干枯的花,美丽而颓靡,对李得福道:“皇上要是觉得我这皇后做得不好,尽管一道圣旨废了,或者让我进冷宫去,我自在得很。”
李得福冒了一头汗,讪讪道:“娘娘言重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皇后从书案上拣起一枝狼毫,道:“他要专宠一个人,就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千万不要忘了当年的事情,慈宁宫那位不会一直坐视不理的。”
李得福心中一惊,抬起眼看她,又立即低下头去,低声应道:“是,奴才一定会将娘娘的意思,转告皇上的。”
皇后没再说话,而是专心地写起字来,李得福便退了下去,过了片刻,有宫女捧了托盘入殿,上面放着温酒器,一进门就看见皇后正在倒酒喝,连忙紧走几步,讶异道:“奴婢不是说去温酒了么?您怎么又吃冷酒?”
“方才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