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那么多猪拿什么喂?这山芋是种来当粮食的!”
“啥?当粮食?三爷爷又不是不知道,这玩意一亩的地,收成还没个一箩筐。种这玩意当粮食?再说了,您这插点子藤蔓就能成活生根?还能结山芋?”问话的人低了头,偷偷的撇了撇嘴。
这老沈家如今算是大柳村的有钱人家,可再有钱也不能乱造啊。种这玩意儿,白白浪费地不说,还浪费劳力。再说这沈老头平时挺精明的一人,也不知道为何突然犯了糊涂。
沈老头不知,眼前人已经给他贴上了老糊涂和败家的标签,笑呵呵的道:“我们杳杳得了本农书,书里可是说了,山芋就得扦插着种。种好了,一亩的地能结出七八百斤的山芋!”
此话一出,路过的好些人都停了下来。甚至有走出去好远的村民,听到此话还特地折返回来:“啥呀?三爷爷可莫要欺负我年纪轻没见识。这什么庄稼,它能一亩产个七八百斤?”
“诓你们做甚?你们要是不信,就等着看我这一亩地的收成!”沈老头浇水最后一块地的水,挑上桶准备归家。
其实按照孙女的说法,一亩地的山芋能产一两千斤。可沈老头怕说出去没人信,又怕到时候收不上千斤的收成要被打脸,这才往少了说,只说能产个七八百斤。
即便这样,村民们依旧不信沈老头的话。只当他是老糊涂了风言风语,又暗讽老沈家的几个儿子是个孝顺的,陪着沈老头胡闹。
只有大爷爷一家是信了沈老头的。不止信,还听了吴婆子的话,也垄出了半亩的地,留着沈家地里的母株上剪下来的红薯苗,插了半亩的地。
红薯苗插下去一天便能生出根。昨日栽下去有些焉了吧唧的红薯苗,只一夜过去,便变得生机勃勃。饶是沈老头这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把式,都感叹红薯的生命力竟这般强。
沈老头背着手,沈杳在后面跟着,祖孙二人在红薯地里巡视一圈,决定给红薯施些肥。正好往常沈春生卖盒饭,烧的炉子里的柴火灰,都被铲出来带回来倒在后院的角落里。这会儿正好铲了撒到红薯地里,当做肥料。
这一忙,就是忙了一个上午。
临近晌午,沈杳才想起来昨儿个留了好些的红薯杆,得趁着午饭前,赶紧将皮祛了好中午炒来吃。
折好的红薯杆还未下锅,沈家院子里就冲进来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三……三奶奶……春生……春生让人……让人给打了!”
吴婆子握在手中的锅铲掉到了地上,沈杳眼泪也不直觉的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是……”
“说来话长,我今日刚好在码头做工,就听说春生被打了,这才赶紧跑回来报信。沈大哥呢,要不让大哥喊点人跟我进城。”报信的张全有在屋里搜寻着沈老大的身影。
“老大在地里,我让杳杳去喊。全有你坐会儿,我去趟他大伯家。”
还没等吴婆子吩咐,沈杳早就垮过了门槛跑去了地里。
沈杳跑的急,迎面而来的风吹的她眼泪哗哗。她想不明白,如她爹那般老实憨厚的性子,怎么会遭了人打。也不知道她爹眼下怎么样,被打的狠不狠。她只恨自己不会飞,不能立马飞到她爹跟前。
沈杳跟着沈老头到家时,沈家的院子里已经围了好几个汉子。
有大爷爷家的两位堂叔,还有村里的三个汉子,个个手中都拿着锄头和扁担。
来不及细问,沈老头带着人就去了县城。沈杳要跟着,被吴婆子拦了下来。
对吴婆子而言,孙女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起争执的场面混乱,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谁还有闲心去顾着她?要是再打起来,拳脚无眼的,伤到了孙女可怎么办。
是以无论沈杳如何哀求,吴婆子就是不松口。无法,沈杳只得乖乖留在家里等消息。
再说沈老头一行人,才出大柳村不远,就看见老二媳妇徐氏拉着板车,大儿媳妇在后面推着。那板车上躺着的,正是二儿子沈春生。此刻的沈春生,发髻与衣裳都凌乱不堪,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我的儿唉!”沈老头扔了扁担,赶忙跑过去,握住沈春生的手,老泪纵横。
“嘶~爹,您,您轻点儿!”
“好,好!爹轻点。”沈老头小心翼翼的将沈春生的手放好,又让小儿子去请大夫,被沈春生制止:“条街上的老大夫给看过了,也给配了药,不用再请大夫了。爹,咱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