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且月平躺在床上,闭上眼,双手则搭在肚子上,很优雅的姿势,但除非累极,她很少会在这种姿势下睡着。

她没有开口说话,正如她所料,黑暗中响起了金溪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睡是什么时候吗?是大三暑假我俩去Z市实习那年。那时你说要租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可是我们的实习工资加起来都不够。我就悄悄地自己私下里找了城中村的单间。”

“那个单间还没你这个卧室大,只有一张米二的床,一个衣柜,转身都困难的卫生间和一下雨就变身成水帘洞的厨房。我带你去看的时候都做好了你转身就走的准备。结果你看着连光都照不进的房间说感觉住在这里会很有趣。”

夏且月原本只是安静地听着,回忆走到这里也忍不住笑出声:“那两个月的确很有趣,没想到我们还挺幸运,赶上了Z市的雨季。”

“对呀,第一次发现房间漏雨的那天晚上,你说陆游只能夜阑卧听风吹雨,苏轼只能雨打芭蕉闲听雨,但我们俩可以夜阑卧看雨打抽油烟机。当时我们还说毕业以后也要住一起,从单间奋斗到一室一厅再奋斗到两室一厅。”

金溪的话音变得低落:“没想到这个约定我们这么快就实现了。”

夏且月眨眨眼,耐心地等待好友说出接下来的话,她知道经过那么多的铺垫该进入正题了。

“且月,我和公司解约了。”良久,金溪如释重负地说出这个消息。

“我很感谢你帮助我实现了梦想,我很热爱这份工作,我可以画着精致的妆在闪光灯下听见粉丝们为我欢呼,他们会鼓励我会给我发私信会给我剪视频,我也很期待每一次与他们的相遇。”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即使张哥和李姐再三跟我保证事情已经解决,以后不会再让我经历这样的事,可我还是害怕。走在路上听见车鸣笛的声音我会想会不会是有人在监视我,看见有人的视线扫过我,我会下意识认为对方想潜规则,甚至在参加节目时有嘉宾与我对视,我都会担心他是不是也想把我送到某个人的床上。”

“这段时间我总是一边觉得自己美得不可方物,一边草木皆兵认为别人会因为我的美丽而害我,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你想好之后要做什么了吗?”夏且月怎么会不知道好友的改变,可除了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和在她不安的时候给予安慰,她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或许解约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次过年我去相亲了。他和我姐姐是朋友,家里是做生意的,比我大五岁,长相端正,人也很成熟,我们那几天相处得很好。”金溪平静地说道,“本来家里人说今年十月结婚,但他说我还年轻,我们可以先交往一段时间,觉得合适再谈婚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