鹋珮脚步匆匆,进入妖庭,她身披玄黑色宽松长裙,裙裾下摆印着古老神秘的印花,尾端拖在光可鉴影的大理石砖面上,其上纹理层叠,随走动,不停上下起伏,若万千睁开的眸子,阴绿又森然,让人看一眼,噩梦连连。
蟠龙铜柱上的暗纹,以及穹顶上垂下来的九枝宝灯上的光,倾斜在她的身上,让这位妖族中的实权人物在明暗中穿梭。
凡是看到的,都退避三舍,不敢与之打招呼。
不一会,鹋珮来到中央大殿,见金玉铺地,架盛宝珠,灯燃百和之香,云锦之帏挑起,有一中年人坐在铜榻上,正在翻阅书卷。
他的左侧,是个昂扬的青年人,右侧则是个美丽的女子,头上高髻,繁花大袍,文采鲜明,光仪淑穆,看上去极为精致,只是她眉宇间有少许忧愁,不似往日间那般雍容又强势。
鹋珮展目看,除了三人,其他只剩下侍女童子,小猫小狗三两只。
以往群妖拱卫,山呼万岁,早不见踪影。
“君上,”
鹋珮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规矩行礼。
“咳咳,”
见到鹋珮来,端坐在上首的中年人抬起头,他双瞳赤红,晕彩胜火焰,背后蜷缩鸟首,丹色成片,他刚要招呼鹋珮,没想到开口之时,引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夫君,”
殿中右侧的美丽女子见此,连忙起身,来到中年人跟前,她背后同样有鸟首,看不清几个,发出唧唧的声音。
“我没事。”
中年人咳嗽后,脸色苍白,有点吓人,不过他面上带着笑,先安抚下自己的妻子,然后看向下面,道:“鹋珮啊,又有什么消息?”
“我,”
鹋珮看到中年人的虚弱,饶是她向来冷酷无情,现在也有一点不好受,对方现在强拖受伤的妖身,可于事无补,挡不住越来越汹涌的敌人们。
到最后,结局如何呢?
想一想,让人神伤。
“说一说吧。”
中年人,也就是被称之为妖皇的存在,身后的鸟首发出低沉的声音,面上的苍白掩去,他一手按在案头上,看向鹋珮,笑道:“现在局势到此,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
鹋珮知道是这个理,她云袖一摆,自其中激射出一幅画卷,展开后,天上和大地间,有山有水,有飞宫,有洞府,等等等等,波澜壮阔。
只是仔细看,画卷之上,不少的洞府也好,飞宫也罢,已经崩塌,门柱倒地,断壁残垣,甚至有尸身,看上去凄凄惨惨。
“炼气士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鹋珮伸出手,她修长手指上的指甲油像是斑驳的毒蜘蛛色彩,轻轻划过画卷,开口说话,道:“明昆妖王,追心妖王,昌言妖王,日昇妖王,全部丧命,冥晦妖王,真蝶妖王,两个人被俘,我们现在只剩下妖庭了。”
鹋珮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甘,想以前,妖庭开会,群妖来朝,何等壮观,天地间,妖族说了算,可如今却有一种大厦将倾之感。
从来没有想到,原本弱小的炼气士会成了气候,给予妖族如此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