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九五之尊(1 / 2)

之尊

原创孤鸿影哥哥怒而飞 2023-03-22 19:08发表于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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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候景还在回建康的路上,就传来了一系列坏消息。

1.四面楚歌

首先搞事的是革命元老刘神茂。刘神茂本来就是南梁的官员,加入革命后摇身一变做到了司空的高位,当然够本了。在地方实力派吴郡(苏州)陆氏、东阳郡(金华市)留异、新安郡(黄山市徽州)程灵洗等人支持下,刘神茂反了!

程灵洗是新安郡的世袭地主,身体矫健,可以日行两百里,擅长游泳和骑马,从小就是一方人杰,曾经组建民兵在家乡剿匪,以及抵抗革命军。

刘神茂联合尹思合、刘归义、王晔、元頵等将领,一起占据东阳公开反对候景,投降了萧绎。刘神茂派出部将李占,攻下建德市,浙东一带全部独立,刘神茂成了这一带的领袖。

其次搞事情的是萧贲,就是那个曾经积极投靠侯景,帮侯景干脏活累活的“梁奸”萧贲。对萧贲来说,他没有什么明确的价值观和道德立场,他遵循的是理性经济人的原则,谁有前途,老子就跟着谁。

侯景在前线吃了败仗,萧贲立刻展开分析:侯景不行了,大梁还有救,刘神茂也造反了,赶紧改弦易辙,和候景划清界限才是当下要做的。萧贲试图联系周石珍,和自己一起刺杀王伟,控制建康然后摇身一变成为大梁的功臣。

不过虽然同为“梁奸”,同样为侯景干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二人却有本质区别。周石珍出身卑微,穷怕了,他就想跟着侯景、王伟吃香喝辣,改变命运;萧贲是皇族,本来就是吃香喝辣,只不过他想要的是更多政治权益。萧贲跟着谁都可以吃香喝辣,周石珍只有跟着干革命,才有出路。

周石珍果断举报了萧贲。王伟当机立断,果断采取措施干掉了萧贲,稳住了健康局势。

再来说张彪。赵伯超、田迁、谢答仁三人来到钱塘一线,看到领兵的是赵棱,赵伯超就笑了:“这仗赢了。”田谢二人问什么意思,赵伯超指着赵棱,对二位说:“赵棱是我侄子。”

二人展开了私下会盟,简单交谈了一番,才搞清事情来龙去脉。天下大乱后,赵棱跟着张彪去当土匪,和赵伯超失去了联系,各为其主罢了。现在,听说叔叔跟着候景干革命,位高权重,赵棱当即表态:“叔,放心,我只要卖个破绽,必定败退。回去后,我找个机会做掉张彪,带着他的人头给侯王做见面礼。”

都是自己人,那事情就好办了。赵伯超、田迁势如破竹,“打败”了赵棱的部队,解除了钱塘的包围圈。“败阵”下来的赵棱,为了表示忠心,想要将功折罪,要和张彪进行歃血为盟。

在仪式上,赵棱先干为敬,喝了一壶酒,然后拿出刀子刺自己心口的位置。出血后,赵棱指着胸口的血说:“老大,下次我一定好好努力,打败候景这伙乱贼!”

说罢,赵棱很平静地把刀递给张彪。张彪大大咧咧,正要刺胸口歃血,他的黄狗莫名其妙叫了三声,嗅出了什么危险似的,这只黄狗最通人性,和他感情很好。张彪笑骂道:“阿黄,你安静点,太吵了。”

张彪拿起刀准备刺心口取血,赵棱瞅准机会双手用力这么一推,希望一刀刺穿张彪的心脏。电光火石之间,那只黄狗扑了过来,赵棱一个踉跄,导致刀斜着刺进去,避开了心脏。

赵棱来不及思考,也顾不得那条狗,随即把刀拔出来,朝着张彪的头就是一顿乱砍,张彪很快血肉模糊,一动不动。赵棱也是紧张过度,没有核查张彪是否真的死了,径直跑出来,对着众将领高呼:“张彪作乱,我已奉密旨将他诛杀,想要富贵的,放下武器跟我去投奔侯王!”

大家陷入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张彪的心腹韩武来到大帐内去看张彪,只见黄狗在舔张彪的脸。“大哥!”韩武赶紧蹲下身,紧抱着张彪开始痛哭流涕。随后张彪苏醒过来,他低声说:“我还没死,你快点去杀掉赵棱。”

韩武一脸怒气,拔出宝剑直接冲出去。赵棱正在发表演讲呢,他对危险一无所知,只感觉背后一个透心凉,一把利剑已穿过自己胸膛,随后他就倒在血泊中。韩武把张彪扶起来,到帐外主持大局,大伙这才安定下来。

除掉了内奸赵棱,张彪的事业重回巅峰,包围了并攻占了永嘉县,赵伯超等人败北而归。

最后搞事的是侯瑱。候景的大部队败退后,豫章郡一带的于庆立马失去了依靠,在余孝顷、黄法氍、周文育等人的合力反攻下,于庆兵败如山倒。

于庆带着残兵来到豫章城下,却被侯瑱拒之门外,看到城头挂着萧绎的旗帜,于庆心头一惊。“大胆乱贼,你还不束手就擒?你看这是什么?”侯瑱拿着于庆老婆孩子的头颅,向城下示意。于庆一口鲜血喷出来,惨叫一声,随后被部下掺扶着,离开豫章,朝着江州城跑去,占据了郭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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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候景最终到达建康。于庆的控诉信也送到,愤怒的候景下令处死侯瑱的家人,就在建康做人质的侯瑱的兄弟们全被杀光。

逃到江州的于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七月三十日,王僧辩来了,陈霸先也到了。王僧辩顺流而下,攻占了湓城(瑞昌市),因为连日作战,士兵疲倦而且粮食缺乏,王僧辩暂时休整下来。

这时候,陈霸先的开路先锋周文育,已从豫章郡出发,而且带来了三十万石粮食!陈霸先总共才有粮食不过五十万石,他能把五分之三的粮食都给王僧辩,足见他积极投靠萧绎的决心和信心。

王僧辩大喜过望,他口中反复念着陈霸先的名字:“周将军,这陈兴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嘿嘿,咱大哥呀,那是人中龙凤,英雄盖世,急人之所急,一心以天下为己任,”周文育的脸上都快笑开了花,他望了望听得入迷的王僧辩,拱手道,“我们大哥跟您王将军一样,英雄惜英雄,他也很敬佩您的为人,故而愿意相交。”

“哦,是吧,我还真想见见他本人呢。”王僧辩摸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之中。“快了,我们大哥正带着主力赶来和您汇合,过段时间就能见面了。”周文育答道。

陈霸先总算还是没迟到,如果都等王僧辩剿灭了侯景他才来,那基本就分不到什么功劳了,任凭你是剿灭李奔的第一功臣,可谁记得李奔?在众人眼中,侯景才是天下第一大盗!所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陈霸先深知此理,因此下血本加入了这场豪赌之中。三十万石粮食,能换来自己的前途和功业,值得!

八月初一,王僧辩得到粮食补给后,派出王琳、周铁虎等人快速对江州发动进攻。于庆扔掉郭默城逃跑,范希荣也扔下江州州城浔阳城逃跑,王僧辩进驻浔阳城,萧绎下令,王僧辩在浔阳城待命,等待各路大军集结。

2.另起炉灶

这几天,侯景一直心神不定,他没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巴陵战败后,诸事不顺,各地都是反对他的旗帜。“大王呀,因何发愁呀?来,臣妾给你揉揉肩。”溧阳公主的柔情似水从后背扑了过来,刚好淹没了侯景的心窝。

侯景这些年创业干革命太累了,一个人像孤狼一样四处奔波,还要被萧家子孙视为乱臣贼子,时刻警惕自己的生命安危,怎么能不累?侯景也渴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侯景也希望有个温柔的女子可以去擦拭他的英雄泪,而溧阳公主正是这个女子。

这年侯景48岁,溧阳公主15岁,一个是英雄迟暮,一个是花季少女。浴血沙场的老男人,怎能不拜倒在妹妹的软玉温香之中?虽然溧阳公主是被迫嫁给侯景的,但侯景确实对她好,如果说爱情可以跨越年纪、跨越阶层,那他们之间应该是有爱情的。

“宝贝是你呀,”侯景一把搂过来溧阳公主,他低声说道,“革命事业到了低谷期,本王不知何去何从,所幸还有你在我身边,哎······”说着说着,侯景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横着流了出来。

看到二人你侬我侬,王伟心里很不爽,他早就建议侯景远离溧阳公主,以免她耽误了革命事业。侯景非但不听,还把王伟的话转述给了溧阳公主。溧阳公主多次说王伟的坏话,引得侯景也不高兴。

为了革命大业,王伟只好把攻击的对象转向皇帝萧纲,只要这傀儡一死,溧阳公主你还能掀起什么大浪呢?因此,王伟多次建议,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那就必须要除掉萧纲,让侯景取而代之。

“咳咳,丞相,微臣有话要说。”王伟示意,要和侯景单独说说话。侯景秒懂,招了招手,让溧阳公主退了下去。看到自己的美人儿走后,侯景拉着王伟的手说:“先生,我这次败得很惨,称帝一事不能再等了。咱们干吧!”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此事!”王伟眼前一亮,他慎重地说,“自古以来夺取他人政权的,必须要有废有立,这样既显示我方的威权,又断了对方的民望。”

“先生的意思是?”

“丞相,你不能直接接受萧纲的禅位,咱们要倒腾一手,先重新拥立一个新的萧氏皇帝,再从他手中接受帝位······”

“对对对,先生说的是,萧纲的帝位是萧衍给的,我不能接续他们的帝位传承,否则我的革命性就不足了。”侯景坚定地说。

“那,谁有资格在中间倒腾一手?”侯景问。

“豫章王萧栋。”王伟早就想好了人选。萧栋是萧欢的嫡长子,萧统的嫡长孙,萧衍的嫡曾孙。萧统英年早逝,萧衍没有立萧欢为皇太孙,反而立萧纲为太子,这引起了萧欢、萧誉、萧詧等萧统一系的不满,更引起了遵守朝廷礼法的一批大臣的不满;而且,萧统有贤名,在民间的声望很高的。

“丞相,这是微臣代拟的禅位诏书。”王伟把诏书递上。

“哎呀,先生你的办事效率真是高呀。”侯景接过诏书看了起来。大意如下:我们大梁出现皇室内斗、自相残杀,日月星辰也失去了原有的秩序,这都是因为朕不是正统的继承人,才给国家招致这样的灾难,因此朕决定禅让给豫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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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找来周石珍,让他去找萧纲誊写诏书。周石珍来到萧纲面前,简单说了来意,然后逼萧纲抄写这禅位诏书:“请吧,陛下。”

“这,这······”萧纲知道这一天会来,没想到这么突然,他当然不甘心。

“侯景欺人太甚。”张僧胤冲了上来,他就要上前撕毁诏书,却被周石珍的侍卫按住。一巴掌两巴掌,张僧胤被打得奄奄一息,因为年纪太大了,身体扛不住,最终死在当场。“张爱卿!”萧纲再也忍不住了,哭喊了出来。

“本王和你们拼了!”太子萧大器见状也冲了上来,他抓住了周石珍的衣襟,举手就是一拳。周石珍默默承受着这一拳,旁边的侍卫要反制,却被周石珍叫停了,毕竟人家还是太子,打吧,让他打,反正很快他就不是太子了,到时候再来收拾他也不迟。

“住手!我写!”萧纲也怕萧大器出事,赶紧叫停了萧大器,“也罢,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我大哥(萧统)一家的,现在物归原主也好,呵呵。”

“父皇!哎!”萧大器把头转向别处,不住叹息。萧纲一边流泪,一边抄写诏书,他不曾想,关键时刻为他而死的竟然是一个太监,那些和他平日里诗词歌赋的周弘正、殷不害、王克、徐陵等人都不见了踪影。

十七日,侯景派卫尉卿彭隽等人率领士兵进入宫殿,强行要求萧纲搬家。萧纲一脸愁容,被强行抬走,被改封为晋安王,被幽禁在永福省。侯景把萧纲的内侍和卫兵都撤了,派精锐的骑兵把他严密看守起来,并在墙头插上枳、棘一类多刺的树枝。

十九日,禅位诏书送到了萧栋这里。萧栋和其他皇族一样,一直都处在严密的关押监视之中,他天天生活在暗室中,饮食很差,吃的是蔬菜和红薯。这一天,萧栋正在和妃子一起种葵菜,突然听到迎接他的车辇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哭着就被拖上了车。

听说皇帝萧纲被软禁,那位正气凌然的徐摛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心想要求见萧纲。侯景哪里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徐摛已经是七十八岁的老人了,急火攻心,很快就一命呜呼。儿子徐陵知道了,也不敢表达什么悲愤之情,只是悄悄给父亲收尸。

接下来便是杀戮。从太子萧大器开始,萧纲的子孙们,如西阳王萧大钧、建平王萧大球、义安王萧大昕,只要在建康居住的,没一个能跑掉。兄弟们都是哭爹喊娘,悔不该生在帝王之家,他们各自在被囚禁的府邸,挨个被杀。当时,看守萧大器的人员,有意放他逃跑,萧大器却说:“父兄都在遭难,我不能独活,死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