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审公堂辩机难展(1 / 2)

杨牧风掌着一整个凤翔山庄的杂事,明里暗里不知与衙门里的人打过多少交道,捕衙里不少人拿过他油水,有照过面相识的也有闻名不识人的,即便不识得也尽有转手得过他利处的,因而并没什么人想去捉捕他。

捕令下来时,总捕头冷汗都冒了一身,无奈天赐府发的令,又是谋刺大罪,只得挑人去捕,捕房里没有想得罪凤翔山庄的,最后挑了个平素不合群颇为刚正不阿的去办这事,捕差们都知道凤翔山庄的厉害,本来没想能捕住杨牧风的,不想竟捕住了。

杨牧风被锁在捕房里,套了三条锁链,没人敢虐待他,知道他的都晓得这几条链子锁不住他,几个班头得了总捕的眼色都给他茶水侍候着,只希望他不要逃了,直至府尹发牌把人提去了公堂,才松了口气,却又担忧他不知会审出什么罪名被牵连了。

杨牧风上了公堂,见丹墀上坐着一四五十岁官儿,这官是应天府府尹方耿,私下里商贾名流往来酬应,杨牧风也请他吃过几回酒宴,这人有小贪却无大恶,若是小罪小过,还好疏通说话,但此刻方府尹面色忧虑凝重,怕是几夜没睡过好觉了,他这个是谋刺钦差杀害良民的大案,杨牧风心里一沉。

他又把眼往斜里望去,丹墀下左首另坐着一人,这人手里打着山河鹰翔图折扇,一身狮子花样圆领绯袍,头戴着金线镶边宝石莲瓣忠靖冠,神貌狷秀眉目含威,看都没看他一眼。

杨牧风神色微微一变,天赐府少主罗天弈,他瞎了都识得。

只斜了一眼,他便在公堂上识相地跪下。几回酒席欢谈,府尹也没想过会与他公堂相见,拍下惊堂木问:“堂下所跪可是杨牧风?”

“小民正是杨牧风。”

“本府问你,五月初五文德桥下毒箭杀民、谋刺钦差罗大人,可是你指使?”

“大人所问,小民并不知情。”

“河东八府塘贩鱼蟹的金缜你可识得?”

这金缜是金沙帮帮主,他帮里贩卖水产,在河东造了一座大宅居住,也是帮会私宅,青云帮收了这小帮派,水产买卖都并了,杨牧风不可能说不识,便答道:“金缜与凤翔山庄有水货买卖,小民识得。”

“金缜率众谋刺钦差,凤翔山庄可在背后授意?”

“大人,凤翔山庄名下水货铺收过他们鱼蟹,除此并无任何往来,这授意谋刺之事实不知从何说起!”

“金缜谋刺,当真不是你指使?”

“大人明察,绝无此事!”

“杨牧风,公堂之上若有虚词狡言,罪加一等。”

“小民实不知情。”

堂上又一拍,府尹喝道:“来人!呈证物!”

听事的衙差去传话,便有人抬了一黑木箱上来,又有一个奉了个黑里透红屑的匣子呈上。衙差打开木箱,杨牧风看过去,箱里满满的全是箭矢,箭枝漆黑簇头更是黑得发青。

府尹将那只匣子启开,取出里头几封书信,道:“杨牧风,凶手金缜等人在河上杀人,当晚又被人纵火灭口,这匣子是差役们在火场里找出的,里头所藏机密信件便有几封出自凤翔山庄,有指使刺杀罗大人的青云令,也有谋划如何杀人如何布置人手等等,一一俱详。你还要狡言不知情?”

金沙帮主竟藏了书信于密匣中,这匣子还水火不侵没烧毁,这已令杨牧风吃了一惊,而这些指命杀人的书信非但出自凤翔山庄,府尹还因此问罪于他,这就更奇怪了。杨牧风心中猜疑重重,强自镇定地道:“大人可否将书信与小人一看?”

知府将书信交与衙差,道:“给他看下。”

衙差将信拿出,连同信封,一张张展示给杨牧风看。

信封上只书着“金缜亲启”,另有启开的封口火漆。第一份信件只有六个字:杀天赐少府君。“杀”字右上压着密纹图案,中有“青云令”三隶字。第二份信是指使其筹备弓箭的,还有第三份是告知罗天弈行踪并谋划如何刺杀如何善后的。信件的落款都是一枚“舒”字印和一枚凤纹半身图,以及年月日,是本年四月中旬后的事。

府尹问道:“杨牧风,这书信是出自你手还是舒庄主之手?”

凭这些书信,捕拿的是他杨牧风而不是舒月岚,若非有所顾忌便是另有内情。杨牧风仔细地看了字和印,看完了抖了下胡须,道:“大人明鉴,这些书信既非出自小民之手,亦非出自舒庄主之手。小民也不识得这什么青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