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安排,副帅大人最为心惊。
他刚刚尝过这家黑店的苦头,暗想莫不是这些亡命徒有了一网打尽的想法,要来个一锅端?
不明所以的侍从们却对这种待遇十分惊喜,纷纷感念他们大人对下属的体恤。要知道,这家闾坊名声在外,除去里边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之外,其消费也十分惊人。最起码也不像千青所说的“童叟无欺”那般简单。
所以,能有这么个机会,沾光进来开开眼界,对于这些军人来说,都从心里感到高兴。
千青见大家坐定,忙吩咐上酒上菜上歌舞。
那些侍从有重任在肩,饮酒自是免了,便可着满桌子的美味手口齐施。
一时间,闾坊内热闹起来。
几杯酒下肚,霍姆勒斯见胖子仍未现身,不知道对方作何打算,心怀忐忑之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副帅大人!怎么感觉您有些心绪不宁呢?莫非是这些酒菜不合您的胃口?”陪侍在侧的妙春一边说着,一边为霍姆勒斯斟满酒杯。
见邓普拉和巴尔克闻声将目光转来,副帅大人深感这女侍多嘴,他眼珠一转,举杯说道:“老兄弟,贤侄,今天难得高兴,是我总顾虑着国事,实在不该。我自罚一杯!”
他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邓普拉见状,也只得干了杯中酒。
巴尔克则只是酒杯沾唇即止。
“哼!这‘亚力酒’味道清甜,后劲却大!我劝你还是少喝为妙。难道,你也像我那位朋友一样,酒喝一分,便长一分的能耐么?”伴着俏脸,坐在邓普拉身边的花花突然低声说道。
邓普拉闻言脸色一变,他清楚地记得,这几句话乃是当日王宫夜宴时胖子所说。
“难道胖子回来了?那岂不是说,女王也在此处?”他想着,那颗刚才还跳得有气无力的心脏,马上飞快地搏动起来。
“你那位朋友,可在此处?”邓普拉问道。
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话语中还是充满了焦急。
花花见状,神色稍缓,轻声说道:“他在后院,你随我来!”
美少女说罢,轻盈起身,自顾自地朝后厅走去。
邓普拉随后起身,向两位长辈施礼道:“小侄,嗯,有些不胜酒力,要去后堂稍作休息。还望两位叔叔,那个,莫要怪罪!”
他说完,也不等两个老头说话,便追着花花去了。
“应该来是去见那胖子了!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能把这个哈桑的眼中宝贝带出城去!”霍姆勒斯想着,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心中反而踏实下来。
“既然我已经如约把邓普拉带到此处,你们也见了面,那我就算是履行了承诺!至于你们如何将他带出去,那可就是你们的事情啦!即使你们要我护送出城,恐怕也难过调停组那一关!”老家伙暗想道。
他断定此时威尔逊已经接到自己要带邓普拉来闾坊散心的情报,只要那些自大的麦肯人还没蠢到家,必会觉得此事蹊跷。
因为威尔逊知道自己与哈桑貌合神离的真实关系,那在当下这个场合,自己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带竞争对手的儿子出来散心呢?
巴尔克对邓普拉突然退席的行为十分疑惑,他正要出言阻止,却听千青娇笑一声说道:“嘿!你们带来的这位将军,看着一本正经,却没想到如此猴急!他也确实有些手段,才这么一会儿,就打动了我们花花的芳心!这小姑娘昨天才刚到本坊,新鲜得紧!这吃她的餐费,可是要翻倍地哟!你们两位大人要作证呀!”
这话说得两个老头都不禁面显尴尬之色。
巴尔克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怕邓普拉是真的在郁闷之中寻求发泄。
他皱皱眉,瞟了一眼已经露出会心笑容的霍姆勒斯,便不再多言,而是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将眼神看向了正在东西两侧吃喝的侍从们。
“大人,您昨天见过的那位胖公子吩咐奴婢告知,您刚才喝的酒里是带药的!”妙春柔声说道。
这句话顿时把副帅大人吓了一跳,他拧眉瞪眼地看着这个脸带无奈之色的女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药呢,便是昨天您服下的那颗药丸的解药。咦!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好讨厌!”妙春俏脸绯红,忸怩不已,她说的话却是句句惊心!
霍姆勒斯真想给这女人一记惊雷,有这么把一句话分两半说的吗?
想吓死人吗?
他又哪里知道,更吓人的还在后头呢!
“他还说,这解药需要每个月服用一次,连续一年,才能将毒素尽解。这期间,也许您会稍有不适,但也不必在意。”妙春款款地说道。
她眼神柔情似水,却在不经意间将一股紫色能量轻推进霍姆勒斯体内。
那是一股寻常注师看不见的能量。
副帅大人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被这一句话又提了起来?
“一年?一个月一次?这是什么毒?若真如此,自己不是再难逃离他们的掌控?那还如何左右逢源?简直岂有此理!”他心中恼怒,便要不管一切的发作。
哪想到,他的肚子先发作了!
“咕噜噜”一阵肠鸣,霍姆勒斯突然起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带我如厕!”他狠声说道。
“哦!大人,您这是怎么啦?肚子不舒服?哦!好!随我来吧!”妙春惊慌地站起来,忙搀着已经不敢跨大步的副帅也向后厅走去。
霍姆勒斯去得十分匆忙,竟然连个招呼也没打。
见单独在座的瘦小老头脸色阴沉,千青暗中开始戒备,嘴上却媚笑着说道:“这位副帅大人倒也有趣!想去和小姑娘亲近就直说多好!偏还要寻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巴尔克此时已经断定出了变故,他不慌不忙,暗运注力,自指尖凝出一个燃烧的小火苗,定定看着千青。
话多的人,就怕遇到话少的人。
任凭千青口吐莲花,也对这个上了岁数的闷葫芦无可奈何。
她更好奇为何对方会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
此时,见老头整出个小火苗似有威胁之意,更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巴尔克身体散发出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不免心下有些发慌。
“参谋总长大人,我家副帅需要休息一会儿,让我来陪您聊聊天!”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
嘴边留着两撮八字胡,一双金鱼眼外加大眼袋,整个人显得奸猾无比的胖子悠然自后堂走出。
他缓步走到巴尔克身前,微施一礼,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摆在桌子上。
巴尔克斜眼看去,哦,那正是一块如假包换的苏丽尔女王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