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桌上的药渐渐凉了下来,玉雀坐在床上,整个人呆呆望着窗户的方向,浅色的窗纱挡住外面的风光。
突然,他起身三两步走到窗前撩开一角窗纱,透过他之前擦掉雾气的那块玻璃,静静看着外面。手握紧又松开,复又握紧,攥着衣袍袖子的褶皱还未散开便又添了新褶儿。
大约是为了隐蔽,徐盛没带太多人出来。
经常跟在徐盛身边的人他都见过,他也知道徐盛在暗处放了人监视他,周鸣曾经教过他一些自保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该怎么找出暗自跟着你的人,所幸他当时为了在乱世中能多一份安稳学的很是认真。
这么些天,他早已经看出在哪里哪个人是徐盛安插的了,再加上他从那丫鬟小翠嘴里套的话,他已经规划好了该从走哪条路,该从哪里去海城。
玉雀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他从床下脱出一块蓝色印花布,上面沾了脏污,这还是他在厨房看见的,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藏了起来,他也找不到能更破旧普通的布料了。
他将布铺开,将自己这些天看中的可以在逃跑路上用的东西收拾进去,将印花布的四个角绑在一起。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一深一浅,玉雀瞬间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去听。
而后他突然将收拾好的包袱塞到床底下,整理了一下衣袍坐在床上,垂着眼,黯然神伤。
正当这时,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小翠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见玉雀扭头看她,没好气地嚷嚷:“看什么看!”
待她走到桌边,见到丝毫未动的药,旧怨新怒夹杂在一起,登时伸出胳膊就把碗扫到地上,瓷碗不禁摔,碎了一地。
她冷笑一声:“呵!你要是不喝,那就别喝了,我可不想一遍一遍的热这苦汤药!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呸!”
说完她瞪了玉雀一眼,见玉雀始终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心下更是添了几分鄙夷,冷哼一声出去了。
走到半路她突然懊恼起来。
心下想着玉雀就是个软柿子,她自然不怕他,可是这回自己猖狂了些,万一那小贱人被那些个碎瓷片弄伤了,等老爷回来看见伤口,他跟老爷诉苦,自己不就完蛋了。
想了想,她憋着气找了簸箕笤帚气冲冲地走回去。
她见玉雀还是坐在床上,不声不响的,哼了一声,走上前去将碎瓷片都扫成一堆。
小翠忍住脚踝上未消散的痛,蹲下身去想将这些瓷片都弄掉簸箕里带出去。
床上的床单够宽够长,到了床边还垂下不少,玉雀将腿脚放在包袱前,试图靠衣袍遮住,见小翠蹲下身来不由得紧张的后背都绷了起来。
见小翠什么都发现,打扫好碎瓷片后便要站起身来,玉雀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小翠不经意间一瞥,看到玉雀浅色的袍角边有个蓝色印花的布,她心下觉得眼熟,丝毫不顾及伸手就抓住那点印花布料将包袱扯了出来。
玉雀瞳孔一缩,双手紧紧揪住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