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姐妹之间的久别重逢无疑是相当感人的。
尤其在得知樱过继到间桐家消失这一年多时间里所经历的苦难后,身为母亲的葵感觉心都要碎了,同时第一次对丈夫远坂时臣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怨恨。
因为她原本以为所谓的“过继”仅仅只是让其中一个女儿加入对方的家族、继承其全部的魔术资源,尤其是最为珍贵的魔术回路,进而成为一名优秀且前途无量的魔术师。
可谁知道,间桐脏砚骨子里早就已经扭曲病态,甚至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人,通过那些使魔一样的虫子不断进行即便是在成年人眼中也相当没有人性的折磨跟虐待。
这完全超出了葵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线,强烈的愧疚感和自责瞬间席卷了全身,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樱不断哭泣,嘴里更是一个劲的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小女儿照这个样子被折磨几年、十几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又是否会因为无法忍受持续不断的痛苦和一片灰暗的人生而选择自杀。
所以现如今的小樱表现得越是乖巧懂事,葵的精神和内心就越是无法平静。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她才逐渐控制住情绪,缓缓站起身注视着不远处的黑暗王子,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你把我和我的女儿们强行带到这里来,是否是想要用我们来威胁时臣迫使他在圣杯战争中做出让步?”
格雷亚听到这句话立刻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夫人,我想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你的丈夫在我的眼里根本微不足道,更不构成哪怕一丁点的威胁。
他在我的眼中就像是个可悲小丑,既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同样也不是个优秀的魔术师,甚至就连当老师和御主都是严重不合格的。
我需要你和你的女儿们待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保你们能平安的活到最后,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毕竟我的姐姐可是一个很任性的家伙。
一旦她喜欢的人不小心受伤或死亡,后果可能会变得非常严重。”
“你的意思是……这是某种变相的保护?”
葵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抱紧两个年幼的女儿,眼神中透漏出紧张和恐惧。
毕竟按照眼下这种情况,保护和绑架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就在格雷亚想要给出肯定的答复时,远坂凛突然挣脱了母亲的手臂,一脸不满和愤怒的咆哮道:“父亲才不是小丑!他是最好的父亲,同样也是最好的魔术师!”
不得不说,相比起妹妹胆小、老实、内敛、羞涩的性格,她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面。
尤其是胆子,简直不是一般的大,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也丝毫没有半点退缩。
格雷亚显然对这个小不点很感兴趣,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生气,反倒是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反问:“你说他是最好的父亲,那我要请问你,最好的父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另外一个家族去受苦吗?
又或者你刚才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妹妹在间桐家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跟虐待?
诚然,在你的眼中远坂时臣或许一个合格乃至优秀的父亲,满足了你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所有的幻想。
但问题是那仅仅只是针对你自己。
看看小樱,你觉得她在内心之中会认为远坂时臣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不!
在她的眼中所谓的父亲早就已经跟间桐脏砚那个恶魔画上了等号。
至于最好的魔术师,我只想告诉你远坂时臣的天赋在魔术界并不算出色。
如果让他跟本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肯尼斯来一场决斗,他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相比之下,我觉得雁夜反倒是更像个完美的父亲和丈夫。
当他得知樱被过继到间桐家的时候,第一时间返回了那个令自己感到厌恶乃至痛恨的家族,并尝试着代替樱去承受所有痛苦跟折磨。
为此,他几乎奉献了自己的全部,不得不以御主的身份参加本次圣杯战争。
而代价就是燃烧自身的生命力,最多只剩下区区几天的寿命。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就是为了他人和崇高理想而做出的自我牺牲。
很显然,雁夜完美符合了这个标准。
因为樱甚至都不是他的孩子,仅仅是因为内心之中仍旧深爱着你们的母亲就主动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可远坂时臣呢?
他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到这,黑暗王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向浑身上下正在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轻微颤抖的葵。
“夫人,不得不说您挑选丈夫的眼光真是差劲极了。
因为在远坂时臣的眼中,你只是个能够诞下优秀后代的生育工具,仅此而已。
可你却企图通过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在一个以追求抵达根源为最高理想的传统魔术师身上获得爱。
多么可怜而又可笑的妄想。
明明最爱你、最适合成为丈夫的人就在身边,但你却做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选择。
试问如果有一天远坂时臣也面临这样的选择,你猜猜看他有多大可能会像雁夜一样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伴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葵终于彻底破防捂着耳朵像疯了一样大喊道:“够了!快停下!我不想听你的这些胡言乱语!”
“啧啧啧,难怪父亲总是强调真相永远是最伤人的。
趁着现在远坂时臣还活着的时候,您尽可以逃避。
但问题是如果他突然有一天死了呢?
要知道圣杯战争可是很危险的,任何御主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死掉。
到时候您又要如何面对雁夜那无私的爱,以及他为您女儿樱所付出的牺牲?”
格雷亚显然很享受这种操控别人情绪和心理的感觉。
因为他本人是天生类神力的关系,所以没办法真正感受到这种弱小凡人的纠结、痛苦和自我矛盾,但又想要效仿自己的父亲那样去控制对方,甚至是让对方在“自愿”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葵的瞳孔骤然放大,抬起头一脸紧张的质问:“你要杀了我的丈夫吗?”
黑暗王子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不。
我刚才说过,你的丈夫对我不构成威胁,因此我才懒得去杀他。
但我不动手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动手。
可能您还不知道吧。
远坂时臣早就在第四次圣杯揭幕战的时候就惹恼了自己的从者,那位傲慢、自负且十分残暴的英雄王。
眼下吉尔伽美什已经起了杀心,并且还跟他的那位弟子言峰绮礼勾搭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话,他才是那个会终结您丈夫生命的人。
所以我才说远坂时臣既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御主跟老师。
他那看似一帆风顺、光鲜亮丽的一生,其实完全都是由一个又一个失败构成的。
雁夜有句话我始终非常赞同,那就是一切都是时臣的错。
他的自以为是和传统魔术师的思维方式铸就了自己小丑般悲剧的人生。”
“不会的!言峰绮礼一直对我的丈夫恭敬有礼,他怎么会做出弑师这样禽兽不如的行径。”
葵的心理防线早就已经在格雷亚的攻击下千疮百孔,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呵呵,信不信随您,反正用不了多久便会揭晓答案。好了,闲聊就先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Saber,帮我照顾好客人,别光顾着自己吃。”
黑暗王子瞥了一眼坐在桌子前闷头往嘴里不停塞食物的黑化阿尔托莉雅。
后者以极快的速度吞掉了嘴里的食物,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与食物残渣回应道:“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她们。”
“算了,随你的便吧。”
格雷亚显然是察觉到了黑呆骨子里的吃货属性,果断放弃了要求对方保持节制的念头,直接启动传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眼见御主从视线范围内消失,黑化的阿尔托莉雅二话不说,立刻端起大桶可乐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干下去大半瓶,随后一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紧跟着又捧起一个装满炸鸡块的纸板桶继续往嘴里塞。
由于拥有超规格的“龙之炉心”,因此她的食量非常恐怖,简直就像一头永远也吃不饱的巨龙。
尤其是黑化以后,对于高油、高糖、高蛋白的食物几乎来者不拒,十分享受吃掉这些食物所带来的生理满足。
相比之下,葵、樱和凛这母女三人则因为担心远坂时臣的生命安全什么都吃不下去,只能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出神。
其中的凛更是在开动小脑瓜反复思索,为什么父亲对自己和对妹妹的态度差距那么大,同时不断在内心之中反问自己,这样的父亲真是合格的吗?
就这样,伴随着阿尔托莉雅咀嚼发出的轻微响声,年幼的樱和凛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睁不开眼睛,最终倒在母亲的怀中昏昏沉沉睡去。
等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彻底睡着了。
唯有葵还在瞪着眼睛注视监视器上自己那位愁眉不展的丈夫。
尽管她并不是魔术师,但却明白在这种程度的情报压制面前,无论远坂时臣有多么优秀恐怕都很难讨到什么便宜。
同样的,她也看到了正在为营救樱而竭尽所能奔走的雁夜。
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说失去从者之后,这个男人就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可对方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还在积极奔走调查,就好像完全不害怕会被从天而降的英灵或其他御主袭击、杀死。
这就是深爱一个人表现吗?
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支持丈夫的葵第一次出现了挣扎。
她突然意识到格雷亚说的没错,相比起以抵达根源为最终理想的时臣,雁夜才是那个真正爱自己、愿意为自己献出一切的男人。
……
另外一边,在冬木市的某家高级酒店内,小安妮一伙人也在秘密召开最后的作战会议。
作为相对比较了解圣杯战争的韦伯·维尔维特,正指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向其他人解释圣杯战争的流程,以及如何召唤圣杯的方法。
由于平白得了一笔可能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巨大财富,所以他看上去干劲十足,丝毫没有因为不再是御主而感到难过。
恰好相反!
这个年轻人完全将自己视作了这个小团队中的一员,甚至还把在时钟塔里学习到的魔术理论教给了小安妮。
“按照你的说法,现如今已经有三位从者进入了小圣杯,只要再击败两个,理论上就可以开始召唤圣杯了?”
阿纳斯塔西娅摸着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韦伯·维尔维特认真的点了下头:“对,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就是这样。
虽然按照规则是需要集合六位英灵,但实际上只要五位就差不多能达到临界点了。
刨除已经遭到淘汰的Lancer、Assassin和Berserker,现如今还剩下四位从者。
分别是我们阵营中的Caster、Rider,以及远坂家的Archer,还有那位身份神秘的御主跟Saber。
也就是说,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必须要击败剩下两个敌人才能赢得本次圣杯战争的胜利。”
“哈哈哈哈!那还等什么?让我们立刻动身逐一将最后的强敌击破吧。”
伊斯坎达尔咧开嘴发出了豪迈的大笑。
一想到能跟最古老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和不列颠大名鼎鼎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一较高下,他就忍不住感到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生前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岁月。
更何况自从与小安妮缔结契约之后,女孩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魔力令其各项能力和宝具的威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他现在有信心与任何强敌正面对抗而不落下风。
“但问题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有两个,应该先选择哪一个作为目标呢?”
阿纳斯塔西娅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正所谓柿子先捡软的捏,她希望能借助己方有两位从者的优势,率先干掉其中一个比较好收拾的,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掉另外一个棘手的。
“选Archer吧。虽然最古老的英雄王的确很强大,但他的御主显然要更弱一点。”
韦伯·维尔维特摸着下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于冬木市的魔术管理者远坂家,他显然一点都不陌生,甚至不止一次听到过导师肯尼斯评价远坂时臣是个十足的庸才。
与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身份的Saber御主,这对身份和能力基本已经完全透明的组合无疑更容易对付一点。
“好!那就先干掉吉尔伽美什!反正我早就瞅这个大杂种不顺眼了。”
小安妮果断拍板定下了第一个要铲除的目标。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今天晚上入夜我们就杀上门去。”
伊斯坎达尔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尽管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更换御主这种事情还是稍微有点排斥的。
但现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相当喜欢小安妮这种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的爽快行事作风。
毕竟这位征服王本身活着的时候就相当莽,年仅二十岁就在父亲遭遇刺杀后登上王位,先平定内乱统一希腊全境,又率军东征击败了各方面力量都是数倍乃至十几倍于自己的波斯帝国,终其一生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所以比起韦伯·维尔维特这种性格谨慎的御主,不服就干的小安妮显然更合胃口。
“现在天刚刚亮,距离天黑还有至少十几个小时,我们最好稍微做一点准备。”
说着,阿纳斯塔西娅拉开窗帘让外面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房间里去散了黑暗。
整整一夜没合眼的韦伯·维尔维特见状立马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道:“我得好好去睡一觉先。不然的话肯定撑不到今天晚上。”
“去吧,好好休息,说不定今夜过后圣杯战争就结束了呢。”
伊斯坎达尔笑着拍了一下前任御主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将目光投向小安妮,一脸扭捏的问:“那个……Master,能麻烦你给我点钱吗?我有很多感兴趣的东西想要买下来。”
“要多少?”
小安妮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她实在有点不理解,一名从者要钱有什么用。
毕竟就算买再多的东西,等回归英灵座的时候又带不走。
“额——大概要十亿左右吧。”
伊斯坎达尔给出了一个自认为相当多的数字。
要知道在跟随韦伯·维尔维特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可是标准的穷鬼,连几万日元都需要精打细算,因此在他看来十亿已经是个相当不得了的数字了。
“简单!”
小安妮挥舞着手中的【术士之王权杖】朝空地上一指。
瞬间!
成捆的钞票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按照一张面值一万、一摞一百张来计算,这一堆别说是十亿了,估计几百亿都打不住。
“这……这些都是我的了?”
伊斯坎达尔顿时大喜过望,整个人兴奋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与其他从者物质欲望很低不同,他可是对现代社会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甚至渴望获得一具真实的肉体永远留下来。
所以这家伙对于现代社会的钱可以说是相当的看重。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有钱就能招募士兵、购买各种武器装备,然后去非洲或者南美找个小国发动军事政变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再以此为基地不断发动战争对外扩张,直至彻底成为整个星球的主宰。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过去那种靠着出色战术打赢几场战役就能征服一个国家的时代。
而是一个离开工业强国连像样战争都打不起来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中,大国拥有压倒性的绝对支配权。
小国想要翻身光是攀科技发展工业就需要起码几十年的时间来打基础。
在此期间可能还会遭遇经济制裁、军事威胁、外交施压等等一系列的困难。